小六家的大排档就在乡里街头,天热做烧烤生意,天冷卖碳锅,用陈婷她们的话说,就是乡里乡亲这点兜子里的钱,不够他家挣的。

赶等楚天河到的时候,就看到门口那一桌,徐伟龙几个人都已是喝的带相,抱着膀子大骂那胡斌不是个东西。

陈婷也到了,坐在一旁爱莫能助。

看到楚天河来,陈婷这才算是有了主心骨,赶紧喊徐伟龙几人,徐伟龙看了一眼楚天河,叹上口气却是低下了头。

丢人啊。

那日陈昭结婚的婚宴上,胡斌满口天花乱坠的介绍着所谓的好项目,徐伟龙不是没想过喊楚天河一道来投点,结果旁边人说了句。

‘人楚天河都那么有钱了,也看不上这仨瓜俩枣’话是这么说,其实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不想再喊楚天河来分一口。

蛋糕嘛,谁都想多吃一点。

更何况还是天上掉的馅饼,那当然是囫囵大口,能吃多少吃多少了。

结果现在可好,闹了半天感情这馅饼是有毒的。

楚天河倒是还好,没怎么往心里去想,来到之后拿过一张凳子坐下,也没有上来就安慰徐伟龙等人怎么怎么着,而是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

‘哈’冰啤酒灌下肚子,楚天河打了个激灵,这才开口,一指桌上的羊肉串。

“一桌子菜都没动,咋喝那么多。”

几人都没吭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见楚天河一个人撸着羊肉串吃的满口流油,又连喝了好几杯。

这下大家伙可都看傻眼了。

感情闹了半天你不是来安慰我们,倒是来蹭吃蹭喝的?

“你们的事来前我听陈婷说了,不过说的不是怎么太详细,伟龙,你讲讲,怎么回事。”

勉强算是吃饱喝足的楚天河打了个酒嗝,看向徐伟龙,等着后者开口。

可是徐伟龙支吾了半天也没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还是一旁一个叫高子义的接了话,把情况大体上给楚天河介绍了一下。

那日婚宴上,胡斌说有一个好项目来拉投资,许下了一年最低十五个点、最高三十个点的回报率。

徐伟龙等人合计一下,乖乖,这存一年比在银行多了七八倍,当下里都动了心。

也不是没怀疑过,但怀疑最终还是没能战胜贪婪。

于是大家伙纷纷慷慨解囊。

起初也没投多少,就你三万我两万这种水平。

前些天,也就是刚刚满一个月的时候,胡斌又出面了,带了几万块钱说是分红。

每人分的其实也不多,能有个百分之三的样子。

像徐伟龙出了三万,就分到九百块钱。

可这是一个月的啊。

徐伟龙心里算算数,这要是一年的话,岂不就上万的利息?

这下,一群人都动了心,这第二次投资可就不只是自己兜里的钱了。

说服家里人,那是一股脑全砸了进去。

像那徐伟龙,家里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大字不识一箩筐,家中就徐伟龙一个大学生,老两口对徐伟龙那是言听计从。

这一把,就拿出了小二十万的存款。

老两口一辈子的积蓄。

归了包堆几个人在一起凑出了将近五十万,全都转给了那胡斌。

再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昨天徐伟龙给胡斌打电话,那胡斌就是不接,换其他人打,也是不接。

这一下几个人慌了神。

都还当胡斌是不是在忙没空接,结果今天打电话倒好,直接关机。

彻底失联了。

这下几人才算反应过来,这是上当了啊。

所以才有了今天晚上一群人伙在一起借酒浇愁的戏码。

楚天河听明白了。

事情的脉络很清晰,这不就是庞氏骗局嘛。

这种骗局你要说多高深,那还真不高深。

但这种骗局的可怕就在于跟被骗者的学历没有任何关系。

不管是是大学生、硕士生还是不识字的文盲都会被骗。

究其原因很简单,就是两个字。

贪婪。

庞氏骗局抓的就是人的贪婪性。

人只要有贪心,就自然而然的容易被这个骗局所欺骗到。

这也是为什么年年反诈宣传,年年都有人被骗的原因。

“没报警?”

楚天河问了一句,随后就知道自己算是白问了。

徐伟龙哪里敢报警,报了警,他父母还不得被气出个好歹来。

五十多岁的老两口万一出点什么问题,徐伟龙怎么办。

几人都叹着气摇头。

这个时候,楚天河当然不会说什么指摘的话语来批评几人,他也从不喜欢做事后诸葛亮。

事出来了,就想尽办法摆平它。

摇头叹气恨天不公,那没有什么意义。

“我来给你们想想办法吧。”

楚天河拿出手机,想着要不要给孙友福打个电话。

他开口,孙友福肯定愿意帮这个忙。

但鬼使神差的,楚天河却是打开微信,找到胡斌的微信拨了个电话过去。

微信响了好几声后,竟然接通了。

那一瞬间,桌上所有人都怔住,包括楚天河。

“天河啊。”

电话里,胡斌的声音响起,语气很是热情。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啊。”

徐伟龙刚想开口,就看到楚天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加上陈婷拉了一把,这才没发出声音。

“是斌哥吧,干嘛呢?”楚天河呵呵笑着:“这怎么回来了一个多月,也没说喊我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怎么,伟龙他们跟你是老同学,我不是啊。”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前营乡上下,谁不知道你天河是大忙人,前段时间我还听伟龙他们说,你跟咱们前营乡的领导一起弄了一个发展基金出来,你厉害咯,都跟领导在一起干事,我们这些老同学也是怕打扰到你嘛。”

“哈哈,斌哥你又笑话我,我哪里有资格跟那些领导一起做事,我就是一替家里跑腿的,主事人还是我大伯和我爹。”

楚天河打着哈哈,然后就等着胡斌接话。

后者果然沉不住气,才寒暄了没两句,就开口打探了一句。

“虎子,这什么基金会,我听人说你们家投了不少钱,具体多少啊。”

楚天河看了徐伟龙等人一眼,嘴角扬起,缓缓开口。

“具体我还真不清楚,大概,一个多亿吧。”

场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