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回前营乡,楚天河连家都没回,一头就扎进了乡政府,来到陈辉的办公室报道。

后者早就在办公室里等着了,见楚天河推门进来,还亲自替楚天河倒了杯茶。

弄得楚天河受宠若惊。

“诶,和我就不要那么客气了。”

陈辉没有坐在属于自己的办公椅,而是和楚天河对面而坐,非常认真的拿出一份合同放到了桌子上。

“这份合同是咱们前营乡这个脱贫致富发展基金会的合同,甲方就是我们前营乡政府,乙方是你。

持股上,我们前营乡只占百分之一。

大陈村、张吴楼村和东山洼子那个山头一共三块乡集体的地,我们作价一千四百万卖给基金会。

所得的钱属于大陈村、张吴楼村一千六百七十八户百姓。

这部分占基金会股权百分之九。

你以个人名义投资一亿五千万入股百分之九十,除去这个股权分配的条款之外,还有一些细则,你确定一下。”

楚天河大致看了一下,具体的合同细则,早在之前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没有什么额外的补充,就算加上了一条沂水市政府的要求。

要求其实也是之前提过的。

就是希望前营乡当地和楚天河本人务必做到专款专用,不能辜负百姓和政府的期待。

“张副市长可是对你赞誉有加,勉励咱们一定把这件事做好。”

陈辉向楚天河转达了市里领导的期许,感慨道:“天河,我这次可是沾了你的光啊。”

“陈乡长这话说的太客气了,应该是我谢您才对。”

楚天河诚恳的说道:“没有您忙前忙后的操办,这基金会项目哪能那么容易获批啊。”

说罢,便俯身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事便算是成了。

“基金会成立之后,你打算怎么来操持?”

陈辉呵呵一笑:“你现在可是咱们前营乡脱贫致富发展的领头羊,我们乡里最多就是起到一个监管和保驾的作用,掌舵手还得是你啊。”

“既然乡长您问了,我也不藏着掖着。”

楚天河坦然道:“我已经联系好了市里一家搞开发的公司,今天下午那边就会来人,直接勘测咱们乡里的道路。

我打算先给咱们乡把路整个整的重修一遍,打通乡里和县里、市里的交通动脉。

另外用基金会的钱投资我大伯他们三兄弟刚刚注册的公司,就用乡里的那两块地盖两个食品加工厂出来。”

陈辉没怎么说话,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半晌后才说上一句。

“你这样就不怕乡里有风言。”

基金会刚成立,楚天河就把钱先紧着家里的买卖进行投资,虽然说这钱都是楚天河自己的,但谁让楚天河非要搞一个基金会出来中转呢。

这么一来,这笔钱在名义上可就算是乡集体的钱。

毕竟大陈村和张吴楼村六百多户老百姓还持着股呢。

这不就相当于拿老百姓的钱投资他楚家的买卖。

还有一点,就是修路。

修路是好事,大好事。

但怎么修是关键。

你要说你楚天河慷慨解囊几千万,为全乡老百姓捐一条路出来,谁都念你的好,可你拿乡集体的钱来修路,把工程不经招标流程,直接选中一家承建公司。

这算不算是谋私利?

得亏楚天河自己就掏了一亿五千万,要不然,恐怕都会有人说楚天河从中吃回扣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

虽然很可笑,但就是事实。

“我知道,这么做前期一定会有很多人不理解,这一点,就看咱们有没有决心,以及咱们能不能抗住后面的压力了。”

楚天河倒是看的开,直接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记住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好!”

陈辉叫了一声好,冲楚天河竖起了大拇指:“好一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乡里要是有人说风凉话,我和李书记替你扛着。

只要咱们把事业做起来,把成绩做出来,那些不理解的声音就一定会消弭掉。”

“其实说实话,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楚天河犹豫了一阵后说道:“就怕有人在背后给您和李书记挑刺啊。”

该说不说,范伟老师可是说过一句名言。

群众中,有坏人啊。

这次搞出这么一个脱贫致富发展基金会,楚天河的出发点当然是如何把系统的任务给完成掉,二一个,便是受到自家老爹和大伯的影响,切实的想为家乡干点实事出来。

可也是因为这么一个基金会卡在中间,弄得很多事反而不好做。

钱是基金会就是乡集体的,不是他楚天河一个人的。

这笔钱名义上就是公款。

公款拿出来投到楚家的公司,拿出来找葛辉家的公司来修路,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楚天河跟葛辉认识啊。

这算不算是公款私用。

到时候有红眼的或者心坏的去找陈辉还有李改开的麻烦,怎么办。

苍蝇不吃人但它恶心人啊。

陈辉点了一根烟,烟雾中沉默了一阵后笑了起来。

“谁是为咱前营乡做实事的,谁又是来添堵扯后腿的,我和李书记能看清楚,你的担心完全不用。

无论是谁来找麻烦,你都不用分心,专心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剩下的其他那些事情,我会和李书记一道去处理。

前面咱们不都说好了吗,我和李书记包括整个前营乡政府,就是为你、为咱们这个基金会保驾护航的。”

这话语里的恳切和坚定,让楚天河下意识站了起来,非常严肃认真的做出保证。

“感谢政府的信任,请陈乡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让咱们家乡的父老乡亲失望,一定把咱们这次脱贫致富的事业给做好。”

“那就让咱们携手,一起把这份事业做好。”

陈辉也站了起来,向楚天河伸出自己的右手。

两只大手用力的握在一起。

而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一个二十三岁,一个二十八岁。

一个年轻的商人、一个同样年轻的干部。

却齐齐笑的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