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向寒一下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

郁晚晚绷不住了,她觉得自己距离嚎啕大哭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又不不好意思在慕向寒面前失态,转身就走。

慕向寒却一下拉住了她。

“晚晚,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先别着急,你告诉我,具体怎么回事?”

她以为她一定能忍住的,但是慕向寒那句“我相信你”,终于瓦解了她所有的坚持。

她捂着脸蹲下身去,泣不成声。

她忍了太久了,从收到退学通知书开始,她就没有这么肆意地哭过。

丽莎的死,奶奶的死,父亲的审判结果,接二连三的打击将她痛苦变得麻木,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具体是怎么样个浑浑噩噩的状态。

而今堆积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突破口,几乎是洪水决堤一样的,郁晚晚哭到撕心裂肺。

慕向寒被她哭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一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一边不停给她递纸巾。

等郁晚晚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半小时。

她吸了吸鼻子,“对、对不起,我、我失态了。”

“介意跟我说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郁晚晚摇了摇头,苦笑,“慕大哥,你帮不了我的。”

江宿川和丽莎都死了,死无对证,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证明她的清白了。

慕向寒身子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交握,定定地看着她。

“晚晚,我不相信你会做出抄袭这样的事,我更不想你的才华被埋没。告诉我,具体是怎么回事?哪怕我不能帮你澄清,我也能想办法让你留在暮光,嗯?”

慕向寒有意放缓了语速,声线也比平时更温柔,这是他作为心理医生的一种诱导手段。

郁晚晚一点没意识到,只是望着他的黑眸,心中那层防备在他温柔的声线中一点点瓦解。

“这件事,说来话长。”

郁晚晚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等她讲完,慕向寒难得脸色难看下来。

“温临莫呢?他当时不是在明城?”

郁晚晚绷紧唇线摇了摇头,“那段时间,我……我在跟他闹离婚,他没有理由帮我。”

慕向寒嗤笑一声。

这脑子,活该老婆婚礼上逃跑。

但凡要追人都知道放低姿态,趁着对方有需要,就该赶紧雪中送炭,以此收获对方的依赖和感激。

他可好,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有些心疼郁晚晚的遭遇,慕向寒沉吟片刻,忽然问她,“其实,还有一个突破口。”

“嗯?”郁晚晚倏地抬眸,还带着泪花的眼睛竟似闪烁着亮光。

郁晚晚的眼睛特别漂亮,这么望着慕向寒,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你的老师,作为指认你的人,她也是知情者之一。”

郁晚晚双肩又颓了下去,苦笑,“哪里有这么容易?这事一澄清等于她的职业生涯就玩完,她不会那么傻的。”

更何况当初左小雅找她做这个局,不知道给了多少好处。

而她如今无权无势,拿什么让导师说实话?

慕向寒一想也是,最终揉了揉她的头发。

“没事,我帮你想想办法。你暂时不用想这些,负责你资料录入的是井然,就是说整个公司除了我们三个,没有人知道宛玉是郁晚晚。”

“可是……”

“没有可是,”慕向寒叹了一口气,“晚晚,你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双鱼的名气已经打了出去,所有人都在盯着你们。而且你和小宇是一体的,你退出等于小宇也要退出。”

不得不说,心理医生就是心理医生,一句话就抓住了郁晚晚的命脉。

她不可能放着沈彦宇不管的。

郁晚晚点头,“好,那我先留下来,谢谢你,慕大哥。”

慕向寒站起身来,“说到底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你这么说我反倒很是惭愧。走吧,我送你回去。”

郁晚晚这才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想起先前怒气冲冲出门的温临莫,头又疼起来。

到了月湖名邸,郁晚晚道谢下车,慕向寒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他收回目光,正想发动车子,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慕向寒瞧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一变。

……

“太太,您终于……”

李妈想说您终于回来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郁晚晚有些红肿的眼眶,当下紧张地改口,“哎哟,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先生气冲冲地回来,太太又明显哭过,这才和好几天哟,咋又闹起来了?

郁晚晚很勉强地笑了笑,“我没事。”

她环顾了一下客厅,没见着温临莫,问李妈,“先生呢?”

李妈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楼上,“先生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晚饭都没怎么吃,太太您不然去劝劝?”

郁晚晚原本走向楼梯的脚步一顿,“嗯”了一声转去了厨房。

简单煮了一碗汤面,郁晚晚端着朝书房走。

意外的是书房又是一片漆黑,鼻尖还有很浓郁的香烟味。

她皱眉开了灯,不意外地看到办公桌后抽烟的温临莫。

她把面端过去,抢了温临莫手里的香烟,掐灭了扔进已经满是烟头的烟灰缸。

“你拿烟当饭吃?”

温临莫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瞟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然后举起手,给郁晚晚看时间。

“这就是你说的,五分钟?”

郁晚晚自知理亏,认真道歉,“对不起,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

温临莫抬头刚想讽刺她,却看到郁晚晚一双红肿的眼睛,他一下眯起眼,蓦然嗤笑。

“郁晚晚,你应该知道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足够一对孤男寡女做些什么,你现在又红着一双眼睛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回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想?”

郁晚晚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她知道温临莫在等她解释,可她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慕向寒的事情不能说,她作弊被退学的事情说出来,勾起的也都是些两人之间一些不好的回忆,更何况以温大公子的自尊心,情况可能更糟。

“我才出院,就是想我的肺也不允许。”

郁晚晚只能这么说,然后又将那碗面往他面前推了推。

“李妈说你没怎么吃晚饭,别跟自己身体过不……”

她话都没说完,温临莫已经将大手一挥,将那碗面扫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