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梓木,是她的大哥,慕向寒。

或者说,梓木,是她和慕向寒两个人。

但慕子颜的水平不高,会一些普通的诊疗手段,一般是给慕向寒打打下手,或者在一些慕向寒不方便出现的场合,先给他打前锋。

左翊寒之所以知道她是梓木,也是他们兄妹的有意误导。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慕向寒和慕子颜受邀,作为梓木去给某大人物诊治。

那大人物当时也是外伤加受了刺激,诊疗快结束的时候,管家在外面说了一句“梓木在给先生诊疗,左先生稍等”,慕子颜就觉察到不妙。

慕向寒是高级心理医生这一点不能被旁人知道,更何况左翊寒还是温临莫的好兄弟。

虽然慕向寒表示,左翊寒比温临莫可信,但慕子颜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

最后弃车保帅,慕子颜先让慕向寒藏起来,然后自己一个人出去,让左翊寒误以为梓木就是她。

事实证明慕子颜当初的考虑是正确的,左翊寒果然靠不住。

只是慕子颜不知道郁晚晚对于左翊寒的意义,但凡今天换成除郁晚晚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左翊寒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慕子颜的水平一般,要救郁晚晚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利用催眠找出她的症结所在,然后回去把情况转述给她大哥,由慕向寒来给出诊疗手段。

她怀里取出一块漆黑的怀表,神奇的是那块怀表的指针根本没在走动。

然后慕子颜不知道摁到了哪里,怀表开始有滴答声传来,节奏很奇怪,跟正常的秒针行走的节奏不同。

慕子颜将怀表放到郁晚晚的耳侧,耐心等待,大概过了五分钟,郁晚晚开始说胡话。

慕子颜拿出手机,将郁晚晚的所有表现全部记录下来。

前面的都很正常,和温临莫来之前跟她说的情况大致匹配,但是到了最后,郁晚晚忽然睁开眼睛喊了三个字——“我不走!”

慕子颜吓了一跳,因为很少有人在催眠中途突然醒过来的,她下意识想解释,却在张口那一刹那发现郁晚晚又闭上了眼睛。

咦?

慕子颜又等了一会儿,郁晚晚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她关掉了录像收起手机,上前去查看郁晚晚的情况,发现人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

“奇怪,人在被侵犯的时候,会说我不走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慕子颜已经回到了公司,给慕向寒看手机里的录像。

慕向寒瞧着录像里郁晚晚的反应,手指有节奏地敲打面前的桌面。

“你确定,你唤起的是她大脑里,最痛苦的回忆?”

慕子颜白了他一眼,“我虽然没你厉害,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好吗?”

慕向寒沉默半晌,关掉视频将手机还给慕子颜。

“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说不定她的幻觉里,在被侵犯的时候有人来救她,她怕连累对方所以说我不走呢。”

这个逻辑说得通,但是慕子颜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看自家哥哥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多想,“那怎么治?”

闻言,慕向寒的眼神有些复杂,“可以治,但是对郁大小姐来说,有点痛苦。”

“嗯?”

“她现在受到的刺激来源于记忆紊乱,记忆纠正了就好了。而要纠正,就必须强化她对现实的记忆,就是说……你需要不断给她催眠,让她一遍又一遍去回忆自己在被侵犯前死里逃生的场景。”

虽然最后死里逃生,但她能受这么大刺激,显然被侵犯前的记忆也不是那么的好,要逼着她去多次回忆,痛苦是必然的。

慕子颜想想都皱眉,“啊?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慕向寒斜睨着她,“以前也不是没有病人经历过比这还痛苦的治疗手段,我怎么没见你心疼他们?”

慕子颜摇着他的胳膊撒娇,“哎呀,郁大小姐就是很可怜嘛,你想想办法呗,能缓解一丢丢都是好的。你看人长得这么好看,你忍心吗哥?”

好看确实是好看,慕向寒也没想到没有了疤的郁晚晚竟然这么美。

以前只是听说过明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找找她热爱的东西,在治疗结束后陪伴她,至少能让她在苏醒后,从那种痛苦里尽快脱离出来。”

慕子颜开心地打了个响指,“我就知道还是大哥有办法。”

慕向寒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少拍马屁,滚去工作。”

慕子颜心情好对对工作也不是那么抗拒了,理了理自己干练的小西装,踩着欢快的步子出了门。

慕向寒却转头盯着窗外若有所思。

郁晚晚说起“我不走”时那种从灵魂深处透露出来的抗拒,跟他方才的那段假设,其实根本不成立。

他先前的话只是为了让子颜不去深究,但他自己却有些在意。

而且她当时的状态很突兀,他敢肯定,这三个字,一定和她被侵犯,没有丝毫关联。

可是催眠唤起的是一个人当下心中最痛苦的记忆,所谓最,便意味着唯一。

她为什么会多出来一段?

从逻辑上讲,造成这种情况的唯一解释是——她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双重人格么?

但是从他上次的观察来看,又不像。

啧,令人费解。

不过慕向寒还是把这个疑问压下了。

他们不是多深的交情,没必要主动凑上去帮忙,而且……

这也算是慕向寒给自己留的退路。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未来温临莫一定会和慕家发生巨大冲突,这或许会是一个牵制他的点。

……

“不要!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温临莫!”

慕子颜走后还不到半小时,郁晚晚又陷入了梦魇,攥紧了被单,满脸冷汗,最后尖叫一声倏地坐起身。

温临莫立在床边一脸复杂。

他说不上来从郁晚晚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是种什么感觉。

有点想嘲笑她,走的时候那么干净利落,结果关键时刻想的还不是他?

可是他与此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如果她喊的是别人的名字,他可能不会这么心平气和。

再一低头,见到她那张惨白的小脸,他又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郁晚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底还有散不去的恐慌。

温临莫试图去抱她,指尖才一碰到,就遭到郁晚晚极度的抗拒。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