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化解了战俘营暴动的危机后,皇甫嵩也将李儒买通老黄刺杀朝廷重臣的罪行报到了廷尉。

但此时的天下早就是董卓一个人说了算,廷尉不出意料地为李儒洗脱了罪名,只是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归咎于老黄一人。

皇甫穆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现在他要做的,不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浪费无谓的力气,而是要找到能够一步到位,彻底反制董卓的手段。

治田法之所以遭到如此程度的疯狂抵制,便是因为它触犯了以董卓为代表的一干权贵的利益。

而如今皇帝年幼懵懂,董卓一手遮天、大权独揽,朝中诸事,事无巨细都要董卓点头才行,虽有王允、皇甫嵩、朱儁、卢植等一干忠于汉室的老臣仍旧在朝中为官,但他们的实力还远不足以与董卓抗衡。

事到如今,反制董卓的办法就只有寄希望于王司徒的连环计,但此计方才开始,挑拨董卓和吕布的关系容易,但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杀死董卓,并稳住他掌控的西凉集团,却要比登天还难。

若是顺其自然,等待董卓内外受敌,死于吕布手下,少说还要几年的光景,可如今战俘营中的三千黄巾军等不得,治田法也等不得这么久了。

若想提前开始行动,就必须能够找到一个能够在权力上压制董卓者,而如今皇帝年幼暗弱,能够压制董卓的,全天下也只剩下一人了。

经过几日的思索,皇甫穆最终拿定了主意,在做好周密的准备后,皇甫穆在一日的黄昏中再次敲响了司徒府的大门。

来到司徒府门前时,恰逢吕布也登门拜访,王允和王子岚亲自将二人迎接至书房,三人分主客坐定,王允这才开口道:“不知两位同时到访,所谓何事啊?”

吕布和皇甫穆对视一眼,憨笑道:“不瞒司徒大人,小婿是来探望岳丈的。”

“多谢吕将军挂怀,”王允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笑呵呵地问道,“想来坚寿也是来探望岳丈的吧?”

“咳咳.....”刚抿了一口热茶的皇甫穆被狠狠地呛了一下,和他一同咳嗽的,还有站在王允背后,脸颊发烫的王子岚。

“司徒大人说笑了......”皇甫穆苦笑着放下茶杯,上此退婚未果,王司徒到现在还把他当成是自己家的女婿,但他今天来还有比退婚更重要的事情,“在下今日是来找子岚兄的。”

“呵呵呵......”

王允听罢,脸上笑意更盛,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恕老夫招待不周了,吕将军,随我来吧。”

说罢,王允就站起身来,独自笑呵呵地离开了书房。

皇甫穆趁机探过头去,低声道:“奉先兄,前些日子给你的诗可曾记下?”

吕布胸有成竹地点点头,自信地笑道:“贤弟放心,愚兄已经记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吕布便跟着王允离开了。

皇甫穆望着吕布喜滋滋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他已经成为了政治漩涡的牺牲品,为他人所执之刀而不自知,当真有些可悲可叹。

这时,王子岚在皇甫穆身边坐下,悠悠问道:“怎么,坚寿兄,找本公子有什么事?”

皇甫穆四下看看,对王子岚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如我们出去说吧......”

与此同时,王允已经带着吕布来到内堂,貂蝉穿着一身薄云细纱,亲自为吕布斟酒。

这日子是王允和吕布提前约好的,知道吕布今日要来,貂蝉特意沐浴更衣,浓妆打扮,还换上了一身清凉的服饰。

她坐在吕布身边,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而她雪白的肌肤也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

直迷得吕布心神荡漾、神魂颠倒,但碍于王允在场,吕布也只得强振精神,和王允有说有笑。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王允便以要事为由,起身离开,一来是为了给貂蝉和吕布留下独处的空间,二来则是借机脱身,前往迎接董卓。

就在今日一早,王允便亲赴董卓府,趁着吕布外出巡视的期间与董卓见面,并且在酒楼中置办了一桌宴席,邀董卓当晚赴宴,庆祝双方结为亲家,而也正是这场宴席,将会成为这一出离间计中的关键一环。

见王允离开,屋内只剩下貂蝉和自己二人,吕布也无法抑制汹涌的情绪,一把攥住了貂蝉纤细白嫩的双手,貂蝉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把手抽走,却无法挣脱吕布有力的手臂。

最终也只能顺水推舟,低下头,红着脸嗔怪道:“将军真坏,趁父亲不在,便来欺侮我了。”

这一句柔弱可怜,三分嗔怪、七分含情,直叫吕布浑身上下都像被闪电击中一般,骨头都酥了。

急忙柔下声来轻哄道:“我哪里舍得欺侮你呢蝉儿,我怜爱你都来不及,待我们完婚后,求义父为我们建一座楼阁,我就陪你在楼中饮酒作乐,唱歌跳舞,日日夜夜都伴着你,再不离开你半步!”

“你只会说这些花言巧语来骗人家,”貂蝉见吕布已经上钩,当即乘胜追击道,“你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大将军,我只是一介女流,日后你定不会对我这么好,不过是哄骗我罢了!”

内堂之中光线昏暗,除两人之外再无半个闲杂人等,貂蝉如鲜花般浓郁的体香一直萦绕在吕布周围,再加上美人在怀,吕布已经是头昏脑胀,满脑子都是貂蝉,几乎都要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见美人撅嘴皱眉,心中更是怜爱地要滴出水来。

忙不迭地安慰道:“蝉儿莫疑,那日宴席之上,只是区区一眼,我便知道,我吕奉先此生非你貂蝉不娶,若不能与你为伴,纵然封侯拜相,荣华富贵又有何用?我还为你写了一首诗,以表我心意之万一,我念于你听!”

貂蝉心中不禁冷笑,吕布是出了名的粗人,上阵杀敌迅猛无双,但吟诗作赋恐怕却是一窍不通。

想必是前些日子在宴席上听过了皇甫穆替她写的词,这才想到拿出一首诗来与之呼应罢了,虽不知这诗是求谁所代作,但想必无论如何都无法写出像皇甫穆那般文采的作品来,且看他如何出丑便是。

吕布缓缓开口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闻道阊门萼绿华,昔年相望抵天涯。

岂知一夜秦楼客,偷看吴王苑内花。”

“这首诗是我当晚见到你之后,回去苦苦相思之下有感而作。”

吕布说罢,满怀期待地望着貂蝉,紧张地期待着她的反应。

貂蝉听罢,心中不禁莞尔——这首诗显然又是出自皇甫穆的手笔,这样惊为天人的诗风她实在太过熟悉了,恐怕吕布不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那首诗也是皇甫穆所作。

虽然一眼看穿,但计策还要继续下去,貂蝉只是愣了一下,便立刻靠在吕布的肩膀上,抱紧吕布的右臂,哽咽道:“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作诗,奉先将军之心意,小女已经尽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