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时分。

陈平还没从采薇的榻上下来。

就被金不换给打搅了。

“大郎,出事儿了。”

“嗯?出什么事了?你如此慌张,天塌下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陈平有些不爽的说道。

这种事儿,两人一起来,那叫找乐子。

自己偷偷来,被人找到,那算是怎么回事儿……

“哎呀,你除了这儿,还能去哪儿?”

“长青楼你一次都没去成……”

金不换带着一丝尴尬说道。

刚才来的太忙,以至于都忘记稍稍掩饰一下的了。

“呸!”

“本公子何时去长青楼不成了?”

“本公子日理万机,哪有咸蛋时间到处乱逛?”

“今日不过是多喝了几杯,迷迷糊糊就到这里来了。”

陈平呵斥了两句。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如此仓皇?”

“府门口打起来了。”金不换赶紧回道。

“打起来了?”

“这是咸阳?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府邸闹事?”

“不知道这是太子傅的府邸吗?”

“有没有通知咸阳令和咸阳都尉?”

陈平眉头一皱,咸阳可谓是天下国度之典范。

别说白天了,就是晚上,也没有人敢在咸阳闹事。

遑论这是天下首富寡妇清、大秦当朝太子傅的府邸。

“哎呦,别说咸阳令、咸阳都尉了,就连太史令、太庙令、甚至是司空、司寇、少内丞周边居住的大人们到都到了。”

金不换说道。

“嗯?”

“这么多人?”

“难不成是有山东的刺客大举出现?”

陈平顿时翻身坐了起来。

“也不是……”

“就是一个身披嫁衣的女子,说是您的夫人。”

“在府门被拦住了,夫人和少夫人,府中女眷都不许这女人进门。”

“这女人一怒之下,拿出了一把弯刀,直接往里冲杀。”

“府中下人被砍伤了好多,夫人紧急调马队过来,才算挡住了。”

“但依旧是杀的难分难解。”

金不换这么一说,陈平顿时一个激灵。

怎么把卓浅这茬给忘记了。

不过,不是说好让她在客栈先住一日,明日在接进府吗?

怎么这会儿就去了?

“邯郸令、邯郸都尉都是吃干饭的吗?”

“一个女人都拿不住?”

陈平气咻咻的道。

“没人敢下死手啊。”

“不然,我们马队上千兄弟,早就制服了。”

“别说我们了,闹腾了大半个时辰,连咸阳暂住的几位将军都惊动了。”

“可王贲将军、杨端和将军也不敢动,这其他人,只能是干看着。”

金不换土着脸说道。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在太子傅的府邸前闹事,早都死了几百回了。

是个人都知道,这是太子傅的女人,谁敢真动手啊。

“那你们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陈平的脸色倏忽间已经变得铁青。

这一场闹剧,势必让他这个已经背负着和李牧私会的“叛国贼”的罪人,更沦为老秦人口诛笔伐的恶人。

“您这不是……”

“方才怕打扰到您,我愣是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

金不换脸色憋的通红。

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也真是个人才。

“走,快回去!”

陈平跳下塌,三两下穿好衣衫,飞奔出了楚馆。

巴府门口,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一身嫁衣的卓浅一次次杀到府门,被金不换马队的盾阵给逼退。

“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进不了府。”

“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婶婶在层层盾牌后面怒斥。

“我是太子傅的人,这是太子傅的府邸,我为何不能进?”

卓浅话语落点,飞身一刀再次砍在了牛皮盾阵上。

“蹬蹬蹬……”

饶是金不换马队的精锐,也被这一刀给劈的后退了三四步。

虽有退步有卸力的意思,但也足以看的出卓浅这一刀的力道。

“谁认可你是太子傅的人了?”

“回你的赵地去,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踩着梯子趴在墙头的夏函手里拿着一把弩箭,在努力的瞄着卓浅。

无奈不太懂操作,好几次弩箭还没来及发射,便掉地上了。

“是啊是啊,太子傅的府邸,可不是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万一你是目的不纯的奸人呢?”

一更踩着请假的肩膀,刚从墙头露出半个脑袋。

但也不妨碍她捍卫一把主权。

“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卓浅一扬手中的弯刀,刀尖直指夏函。

府中事,来的路上陈平可是给她详细说了一遍。

夏函便是重点人物之一。

故而,卓浅知道夏函曾经是韩王妃,也知道夏函的深浅。

但是夏函对卓浅可是一无所知。

此刻,算是领教了一些。

“我……我射你……”

夏函气的脸都红了,这卓浅竟然放弃主攻婶婶,来挑战她?

这要是输了,往后可怎么抬得起头来。

“要不要我教你如何用弩箭?”

卓浅嘲讽道。

“你……”

“那个谁,来帮我放弩箭!”

夏函都被气炸了,冲着金不换马队的人喊了一嗓子说道。

当即有人跑过来,帮着夏函把弩箭给装好了。

“立刻滚蛋,不然我真射了啊……”

夏函双手端着弩箭,气咻咻的喊道。

“哼,你倒是射啊,可千万别把自己伤了,让人看了笑话。”

卓浅把弯刀横在胸前,继续挑衅夏函。

夏函所想,也是她所想。

这府邸,本就是巴府府邸。

按其理,陈平作为太子傅,是可以单独有太子傅府邸的。

奈何,婶婶不想让陈平搬出去。

再者,这宅子,是七进大宅。

在整个咸阳,也找不出第二家。

“哈哈哈,我等可算是来着了,太子傅出了这等丑事,明日朝会,看他还能不能神气的起来。”

围观的太史令低声对一旁的太庙令说道。

“是啊,大秦立国几百年,还从未发生过如此道德败坏之事。”

太庙令捋了捋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御史大人,你合计合计,大秦律法中,是否有朝廷大臣的家眷闹事,致使秦风败坏之类的罪名,要是有,御史大人在明日朝会上一定要提出来,好警示朝堂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