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启我王,近日有人密告邯郸令贪污纳贿,强抢民女,暗中秦国。”
“臣查证过后,全都属实。”
“并把相关证据移交给了国正监。”
郭开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一局,可以扳回来了。
可万万没想到,平原君还有这一手。
这是摆明了,今日大朝,就要弄死邯郸令啊。
他虽然暗中笼络了一大批爪牙。
可是掌管司法的国正监和他并无交集。
此事,他此前也是没有听到半点消息。
“国正监,可有此事?”
赵迁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平原君这是铁了心要把这反水当二五仔的邯郸令弄死。
“臣启我王,相国大人所言属实。”
“国正监连日调查,发现邯郸令有大宅二十三座,小妾五十六名,饼金三十万。”
“庄园十八处。”
“邯郸城中,有三成店铺都被邯郸令巧取豪夺成了他的产业。”
“此外,还贪污发往军中粮饷。”
“这是相关证据!”
国正监双手把几张厚厚的羊皮纸举过头顶,韩苍拿着匆匆上了九级玉阶,放在了王案上。
赵迁只看了几眼,这脸就黑了。
其他的他倒是没多在意。
这庄园,有一处竟然是王室庄园。
这无论是从谁的手里弄去的,打的都是王室的脸啊。
“邯郸令,国正监所言,你是认还是不认?”
赵王迁喝了一声。
本想着再为邯郸令说句话的郭开,这还没来及张嘴,就被赵王迁给吓的一个机灵。
在他的心底,赵王迁就是个云雨巫山的高手而已。
其他方面,都被他和韩苍的言行给影响或者说精神控制了。
可他哪里知道,赵王迁看到那处王室庄园直接火了。
这也是平原君的一步妙棋。
今日他必杀邯郸令。
这种反骨仔,不能活。
信陵君为何而死?
这血淋淋的教训,才发生几日啊?
魏国丞相的死因根本何在?
那尸埕原本就是大梁令,正是他的反水,坑死了魏国老丞相。
更是接着信陵君不屑,蛊惑魏王假,削去了上将军的兵权。
信陵君大意不假,但是那尸埕之阴险,远在表象之上。
如此之事,他能让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能!
其余一干大臣后脊梁骨发凉啊。
平原君的实力,可是让你平步青云,笑傲朝堂,人前显贵。
也能把你一巴掌拍死,让你万劫不复。
邯郸令的把柄,他一直都有,但是从未提过。
“回……回王上的话,臣……臣……”
邯郸令吭哧着说不出话,使劲儿扭头看郭开,指望郭开说两句话,求求情。
可郭开已经清楚,今日邯郸令必死无疑了,哪能再说半个字。
不然的话,他今天也保不齐要身陷泥沼。
“王上问你,国正监所言,是否属实,你哑巴了?”
“要不要带人证和相关物证上来。”
“若是到哪一步,罪当诛九族。”
“你自己掂量清楚。”
平原君怒斥道。
“王上,臣……臣认罪。”
邯郸令颓然倒地。
他很清楚,昔日老领导的话,不是威胁,是真能做得到。
若是他承认,一人赴死即可。
若是被刨根问底,族人基本要全部完蛋。
一瞬间,悔恨涌上心头,他一辈子跟着平原君,一步一步的做到了邯郸令的位置。
已经是高官显爵了。
可人心不足啊,他见平原君日落西山,就想另寻出路。
可平原君即便是有最后一口气,也是触碰不得的老虎。
别说是他了,就是郭开,也够呛。
“来人,拖出去,砍了!”
赵王迁喊了一嗓子,当即有侍卫冲进来,拖着三魂七魄都丢了的邯郸令往外去了。
片刻之后,邯郸令人头落地。
这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
邯郸令毫无征兆的被斩,震慑了朝堂诸公。
以至于,短时间内,都没人敢吭声。
一个个都屏住呼吸,深怕被挑出什么毛病来。
“各位大人,若是无事,今日就到这里吧。”
如此压抑的气氛,让赵王迁有所不适。
想着还是赶紧散了,去柏仁行宫和美人们胡天胡地,岂不快哉。
“臣启我王,我赵军战败一事,尚未裁决。”
“眼下,非但各位大人要听王上裁决,就连老赵人也要听王上裁决。”
郭开被赵人称之为老阴人,当真是所言不虚。
方才一阵,败就败了,他也干脆就认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这么认输了。
几万老赵人代表的是汹汹民意。
可以不给朝堂诸公一个说辞,但是必须要给老赵人一个交代。
这是多少年来的传统。
也是立国之根本。
大体上,和秦国差不多。
“嗯?老赵人?”
赵王迁心里一阵疑惑,不是说让郭开把老赵人给疏导回去了吗?
今日怎么还在?
“回我王,我赵军丢失营垒,老赵人心下愤怒,请愿治罪李牧。”
“不然他们就要亲自上战场和秦军决一死战了。”
郭开拱手说道。
这是他今日杀手锏。
任你平原君手段如何高明,赵人愤怒,你如何化解?
这是王权尚且不敢强行压制的民愿,你平原君敢吗?
“这……”
“相国大人,你意下如何?”
赵王迁没辙,只能是把皮球往平原君身上踢。
他没经验,没魄力处置此事。
不能得罪汹汹而来的老赵人,更不能得罪一力扶持李牧上位上将的平原君。
干脆,让平原君自己定夺。
“回王上的话,臣先前说过了,赵军战败,李牧虽有用人不当之失。”
“但无罪。”
“大罪者,赵葱也,当斩首赵葱,以安抚赵人。”
平原君拱手道。
当时赵葱这大将军,可是赵王迁非要塞的。
若是真要论罪,怕是也有他一份。
平原君点名李牧用人不当,其实就是在说赵王迁。
“如此,如此可也!”
“只不过,只不过,我老赵人嫉恶如仇,若死等斩杀赵葱前来安抚,怕是时间不够。”
“眼下,当想一妙法,先散了老赵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赵王迁道。
“我王所言极是。”郭开当即跟了一句。
心底暗道,他此前这是小看了赵王迁,往后可的多用点儿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