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韩傲雪睁开朦胧的双眼,窗明几净,晨阳透过窗户洒照在地板上,一切静谧而安详。

睡了一个从未有过的舒坦觉,又遇上一个美好的早晨,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身上的睡衣使得春光乍泄,在阳光的照耀下肌肤犹如羊脂玉般丝滑。

可下一秒她却惊醒,看向一旁空荡荡的床位,不禁心中一慌。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推开,萧天道端着做好的早餐进来,身上还系着围裙。

“睡醒了,可以开饭了。”

萧天道贴心地拿来一张小桌,将热好的牛奶和煎蛋摆上,满满的仪式感,甚至不用韩傲雪动手,就要喂她。

但见韩傲雪双眼隐有雾气浮现,萧天道不由愣住,“怎么了?做噩梦了?”

韩傲雪不语,一副楚楚动人,泫然欲泣的模样。

萧天道急了,“老婆,到底出什么事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韩傲雪忽然紧紧将他抱住,“我还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顿时,萧天道心中一疼,将她拥入怀中,“不会的,我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怎么会走呢。”

房间内陷入安静,充满阳光的早晨,两人深切相拥。

殊不知,对萧天道来说,不算天刑等北边的兄弟们,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也只剩韩傲雪一个。

两个人,就像是被全世界所遗弃的孩子,彼此孤立无援,只有互相取暖。

如同十年前那个雨夜,韩傲雪带给他一丝光明,现在,他要还这个女人一生温暖。

片刻后,韩傲雪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萧天道嗅着她秀发的清香,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一股异样的感觉席卷全身,韩傲雪霎那间耳根滚烫,急忙放开了他。

萧天道咧嘴一笑,“吃饭吧。”

韩傲雪脸颊依旧羞红,面对他递来的牛奶,默默地低下头,秀发披散半边,自动垂落,看上去犹抱琵琶半遮面,再加上睡衣的单薄面料,萧天道也止不住心猿意马。

“你是不是想那个……”

说完这话,韩傲雪脑袋低得更深,恨不得埋进杯子里。

萧天道一怔,冷不丁还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想,我可以给你。”

韩傲雪鼓足勇气,可话说出来却声如细蚊。

萧天道这回算是听清楚了,伸手摸向她的香肩,“你不是说要等到婚礼之后吗?”

在他的手掌触及韩傲雪肩膀时,韩傲雪明显娇躯一颤,支支吾吾道:“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我想……”

说话间,她的玉手慢慢伸向肩膀的吊带,但到一半,却被萧天道温暖的手掌握住。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

他双眸深情似水,认真地注视着韩傲雪,“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不要求任何回报,如果非要做点什么,十年前,你就已经做过了。”

韩傲雪茫然,却从未见过萧天道这样的一面,剑眉之下,那双深邃的黑瞳让她几欲沦陷。

“哼,那你可不要后悔。”

她回过神,接过牛奶,像极了做错事又害怕家长批评的小孩,只想转移萧天道的注意力。

萧天道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韩傲雪的想法,无非是因为张梅和韩建国昨天对他的行为,让她心中产生了一种愧疚感。

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希望他能够开心,或者说是减少她心中的内疚。

可她不知道的是,真正应该感到愧疚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

“慢点喝。”

萧天道伸出手抹向她的唇间。

他的手算不上修长,却指骨分明,干燥而不粗糙,完全不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之手。

而韩傲雪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的指肚在唇上轻轻一抹,这才清醒,原来是一滴不老实的奶渍。

但见萧天道脸上些许邪气的笑容,她再次面红耳赤。

“你……你出去。”

萧天道:“???”

“我要换衣服。”韩傲雪气鼓鼓道。

萧天道觉得好笑,“我们早就是夫妻,马上婚礼也要举行,而且已经睡同床许久,既有夫妻之名,又有夫妻之实,还有什么避讳的?”

“我不管,你快出去,出去。”

韩傲雪起身便将他推搡出门外,俨如一个无理取闹,不开心不需要理由的顽童。

萧天道一脸苦涩。

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说变脸就变脸?

他揉弄着指间的那抹奶渍,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噙笑转身离开。

彼时。

别墅外。

萧天道和天刑站在车边抽烟闲聊,天清气爽,是少有的好天气。

“先生是想北域了?”

看到萧天道神游太空的模样,天刑忍不住自问自说道:“其实吧,我还是感觉北域更适合我们这种人,就是边外那些家伙太不禁打,先生才上任多久,就全都被打散了。”

“不过闲暇之余跟兄弟们大口大口吃肉,大碗大碗喝酒,看看那雪山美景,长河落日也是极好,总之回来这么久,还是不太习惯这边。”

萧天道笑,“放心,等到婚礼那天,会满足你这个愿望。”

天刑笑逐颜开,天下最懂他的人,莫过于先生也!

“你说,我要是不在了,会不会影响如今这太平盛世?”

陡然,天刑笑容凝固,“先生怎么好端端的,说这种话。”

不在,指得无疑是这位真正放权。

虽说现在已经卸下戎装,可这位在战部仍有挂职五星虎将,依旧是举国无双的传奇人物,说是战部的扛把子那是名副其实!

可作为这位的心腹,对于这位的一些遭遇和心中想法,他又何尝不知。

一个人太过闪耀,难免会让一部分人得了眼疾。

至今在帝都,针对这位的弹劾文书就没断过,而针对之事,莫过于早年几个老头子准许萧天道自封为帝一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不要说萧天道手中握着那滔天权柄。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者,极少落得圆满。

“有时间还是要去帝都一趟。”

萧天道面色略显疲惫,“不为兄弟们讨个公道,就算我萧天道退下,也一生难以安心。”

其实,他愧疚的人,何止韩傲雪一个。

北域千千万万战死的好儿郎,哪一个他不愧疚?

一将功成万骨枯。

说的一点没错。

天刑同样黯然神伤,怎会不知萧天道心中的那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