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欢虚弱的坐在凳子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是我做错了,真要想带我走,就带我走吧……”

我皱眉:“真有这么难受?”

林沐凑过来,冲我咧嘴一笑:“你要不要试试?”

我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像有病的人吗?”

“害,瞧你说的,自信点。”林沐推了我肩膀一把:“把像去掉!”

我:“……”

“得了,少跟我扯犊子。”我瞪了他一眼,对冯欢和齐霞说道:“我这儿有个法子,让人给你们俩做了纸人,到时候写上你们的生辰八字,贴上照片,在涂上你们的指尖血。”

“代替你们捎给他,看他能不能放过你们。”

冯欢和齐霞点了点头。

现在天还没黑,我本来想让她们回去休息会儿,在补补觉啥的。但是她们说什么都不肯走,我也没办法,只能让她们在堂口歇着了。

下午来了几个看香的,都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求平安、求财之类的。

等到了下午,天斗还没黑,男鬼就出现了。

还是老样子,阴气森森的冲我咧嘴一笑。

看得我手心直痒。

这得亏是他只拿了路引,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拿的是阎王爷的生死簿呢。

我点上香,照旧给他烧了个凳子:“坐吧,我给你准备了替死纸人,你看你能不能放过他们。”

这话我说的都有点烦了。

男鬼猛然起身,一股阴风吹了过来,把堂口里的东西吹得呼啦作响:“不行!我就是要她们死!”

“我要她们死!”

“要她们偿命!”

我:“……”

“你淡定点。”我疲倦的抬了下眼皮子:“你是拿了路引,我也在好好跟你商量。但是商量要有个商量的样子,在这么放肆,别怪我收拾你!”

说着,我轻轻敲了敲桌子,彪仙立刻从供表里钻了出来,冲着男鬼呲牙:“给我老实点!不然揍你!”

有彪仙镇场子,男鬼果然冷静了很多。

很久后,他苦笑一声,终于说了去不是要索命的话:“我死的冤啊……”

“我知道。”我点头:“这事错在她们,但你自己轻生,自己也有错。”

男鬼又恼了。

满身鬼气膨胀,脸上绿光亮的扎眼,房间里的桌椅板凳都在摇晃。

彪仙一瞪眼,男鬼的气势瞬间弱下去,桌椅板凳也都安静了下来。

该说不说,看到这一幕,我这个局外人是想笑来着。但是想想局内人的遭遇,又实在笑不出来。

“我也不想跟你说什么大道理,有句话叫做生命可贵,你该知道。你本来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但你偏偏选择了一条不该走的绝路。虽事出有因,却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本身就有罪。”

“现在你罚她们也罚了,她们既然找到我,我也不能不保她们。我最大限度,可以允许你跟着她们,让她们遭殃倒霉几年。但是索命,不成。”

说完,我摆摆手:“我也懒得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男鬼沉默了。

冯欢幽幽的叹了口气:“小爷,是谈不妥吗?”

我也没有瞒着她,直接点头:“嗯。”

冯欢又是一声叹息:“谈不妥就算了。”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就看到她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要是一定要索命,就带我走吧。”

“放过我的家人和小霞,小霞虽然掺和这事了,但她也只是给我帮忙而已。”

齐霞一惊:“你疯了!你不怕吗!”

冯欢自嘲一笑:“我怕啊,怎么不怕。”

“但是昨晚上我疼的时候,疼的我感觉死了比那感觉好。我只是疼了半天,他死前可是在医院挣扎了一周还多……等到稍微好点,我又想,还是活着好。”

“他临死前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有后悔的时间,却没有后悔的机会,那时候他该有多绝望。”

冯欢擦了把脸上的泪,走到供桌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又从钱包里摸出几张钱放在桌子上。

起身冲我说道:“小爷,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你。”

我愣怔的看着她:“你……”

“我知道他不肯放过我,我现在在怎么后悔,也没办法挽救他的命了。如果他真要我死,那我赔他一条命也行,只求他放过我的家人。”

说着,冯欢走到我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小爷,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保佑我家人安好,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他们也曾经跟我说过,别让我这么干了,可我没听……”

我盯着她,半天才伸手扶她:“你起来吧,你自己的选择我不做评价。但是你家人跟他没有牵扯,我不会让他伤害你家人的。”

男鬼神色凝重的盯着冯欢:“道爷,帮我问问她……如果我没死,她……”

“如果他没死,你会怎么做?”我重复道。

冯欢苍凉的扯了下嘴角:“如果他没死,我愿意嫁给他。哪怕他惨了,废了,我也愿意。不仅是可怜他,也是为我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男鬼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冯欢:“我放过她们了,让她们把我家的东西都还了,去我坟前把纸人烧了。”

说完,男鬼就消失了。

这时候冯欢已经走到门口了,我站起身叫住她:“你等等,他放过你们了,让你们把他家的东西还了。”

“另外去他坟前磕头赔罪,把纸人烧给他。”

冯欢一愣,不敢相信的望着我:“真的吗?”

我点头:“真的。”

二女惊喜过后,抱头痛哭,好半天都没缓过劲儿。

我见不得女人哭,索性去客厅呆着了,等到她们的哭声停下,我才回来:“行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纸人到了我通知你们来拿,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她们点头应下,转身走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龚岫把纸人送了过来,我给冯欢打了电话来取。

她们又是连连道谢。

把她们送走,我站在堂口门上长处一口气:“这事总算结束了。”

不是没遇到过比这事棘手的,但真没遇到过这么缠人的事。

就在这时,保安队长骑着个电瓶车飞驰而来:“小爷!小爷!我出事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