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没有，不敢，怎么可能！”我开口就是反驳三连。
胡美丽凉飕飕的撇了我一眼：“虽说太祖爷爷帮你治好了伤，但到底伤的重，还是要多喝些汤药巩固巩固。”
“待白义修养好了，便让他给你煮汤药。”
说着，她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一个不落的点名：“谷俊杰、林沐、廖舟、龚岫、王强、李震天，你们都有。”
刚才的动静，众人已经清醒了过来。
龚岫正看着自己被伤到的伴身灵难过，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忙起身给胡美丽行礼拜谢：“仙姑慈悲，多谢仙姑。”
胡美丽摸了摸鼻子：“不用客气，此事因你们而起，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
龚岫懵怔的看向我，犹犹豫豫的接话道：“此事是我们考虑不周，才害得小爷冒险一搏，仙姑实在不必对我们这般客气。”
我嘴角抽了抽，这傻孩子……
原本还觉得他是个机灵的，现在看来，也是聪明不足，憨傻有余。胡美丽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兴师问罪的，怎么就听出了客气来了？
林沐他们见识过我喝的汤药，听胡美丽这么安排，虽然心里有苦，但也不敢反驳。
胡三太爷摸着胡子在一旁看戏，见我们商量完了，来到供桌前。
众仙家忙从请仙旗里出来，以黄清心为首，恭敬的站在胡三太爷身边：“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胡三太爷笑呵呵的摆手：“好说好说，老头子也是与小道童有缘，不忍他被邪魔害死。”
“你们也不错，小小仙家，不惧神明威胁，有我老头子当年的风范。”
众仙家：“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胡三太爷挥挥手：“不用谦虚，相逢便是缘，既然有缘，老头子便赠你们一番机缘。”
说着，他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布包。
将其递到黄清心面前：“这是我老头子当年用过的香灰，赠与你们吧。”
说完，他放下东西，走到我面前：“小道童，陪我老头子单独聊聊。”
我点头：“荣幸之至。”
然而……
四下看了看，整个客厅一片狼藉，别说单独聊了，连个能做下来喝茶的地儿都没有。
我小心的问道：“不如去我房间？虽无香案，但到底干净清爽。”
胡三太爷似乎不在意这些虚的。
率先走在我前面，去了我的房间，我赶紧跟上。
只见胡三太爷盘腿坐在我房间的飘窗上。
高利民他们是深夜来的，折腾了这许久，外面天色早已亮了。
这会儿太阳初升，半圆的橙红色太阳，欲语还休的挂在一片红海的背景上，与天际无尽的蓝色呼应，当真是说不出的美。
我规规矩矩的站在他面前。
沉默了良久，胡三太爷开口道：“美丽带回去的千面狐鬼，是你的吧。”
我点了点头：“是。”
胡三太爷周身气息一冷：“杀了她。”
话里再无刚才的随和，充斥着森冷的杀意和威慑，我额头上布上了层冷汗，双腿有些发软。
很像匍匐在地，顺从前辈的所有训斥和安排。
然而，不成。
我死死咬着牙关：“不知小妖犯了什么错，竟要老仙家这般慈悲心肠的人，开口便是打杀。”
“她无错，但她本身存在便是错。”胡三太爷继续道：“你是医仙，合该清楚妖鬼代表着什么。”
“妖鬼，不属于三界之内，不受三界约束。”我如实说道。
胡三太爷满意的点头：“既如此，我要她命，何须理由？”
我心想，就这？
我皱着眉头，停顿了片刻，认认真真的作揖道：“老仙家，恕我无礼，倘若出身是错，那小妖何其无辜？”
“倘若出身是错，世上不被三界接纳的人和物，何止千千万？老仙家杀得完吗？”
胡三太爷面无表情，冷静严峻，身上披着层朝阳的光芒，像极了端坐殿堂内，慈悲却冷漠的神明：“遇到一个杀一个，遇到一双杀一双。”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似看我，又似约过看世间：“我如此，我族小辈亦如此。我的弟子如此，我族小辈弟子亦如此。总有杀尽之日，杀光之时。”
‘啪嗒。’我额头上一颗汗珠子，顺着脸庞摔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胡三太爷身上的气势，纯粹又直接的杀意告诉我，他没跟我开玩笑。
我心脏忍不住狂跳，我要保住小妖，不能让她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杀死。可……
心底生出一个声音，再这样强势的仙家手下，我当真能够救得了小妖吗？
又或者，若我不答应仙家的要求，能否在仙家手下活着离开？
诸多念头吵得我脑仁疼，然而极尽绝望之下，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神明到底慈悲，否则人早在背叛神明之时，便该死绝了。可事实是并没有，人还活着，且还在神明庇护下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神明如此，仙家求道，亦该如此。
一念至此，我再行一礼：“老仙家所言，恕我不敢苟同。若仙家执意要杀小妖，我便是拼着一死，也定要救她。”
胡三太爷不屑的冷笑一声：“拼着一死救她？你这是有多看不起我老头子？”
我压力倍增，却不肯服输：“并非看不起老仙家，而是不想老仙家平白多了杀孽。”
“当初众精怪乱世，玉皇大帝派兵下凡，要杀尽天下所有精怪。老仙家一己之力，护住了所有精怪，并亲自定下规矩，约束后人，成就千古流传的佳话。”
“可见上天有好生之德，也可见老仙家有慈悲心肠。”
“如今却对个可怜的妖鬼下杀手，岂不是自毁修行。”
胡三太爷一双狐狸眼盯着我，似乎在打量，又恍惚在思索。
可身上杀意未减，压力未散。
我不敢马虎，只能继续道：“老仙家若是担心无法约束妖鬼，那大可不必，妖鬼虽是在罪恶中产生，但天性干净，只需要好生管教，假以时日，定能一心向善的。”
“是吗。”胡三太爷悠悠道：“可你那小妖鬼，已经被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