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婳婕妤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空凛端坐在高位之上，他右手骨节分明，此时不断的敲击桌面，“滴答……滴答……”
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回陛下，微臣看婕妤娘娘前几个月的脉象，龙胎的确是很健康，只是这次婕妤娘娘摔倒，微臣替娘娘诊脉时，发现孩子十分虚弱，怕是有可能早产呐。”
太医院院正此时已经在地上跪了半个多时辰了，司空凛还是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想他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儿罪啊，已是深冬，他仍然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冷汗直流。
“婳婕妤的孩子一向很健康，怎么如今倒是显现出来早产的脉象了？”
司空凛佯装发怒，想试探这太医院院正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像他这样在太医院当值半辈子的人来说，有多少皇室秘辛，宫妃们用于争宠的下作手段，他们都是清楚一二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想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这……这……”
太医院院正此时不住的跪在地上，就连是左右丞相都得卖他面子，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被别人拿捏生死的感觉了。
“你是觉得，有些话不能在朕跟前儿说，得到阎王爷面前说道说道吗？”
司空凛转怒为笑，只是这森森笑意，更是让太医院院正恐慌。
“臣曾经看过太医院有记载，前朝有一位嫔妃，服了某种药物，成功怀上子嗣，当时孩子也是异常健康，被认为是祥瑞之照，但是后来因为皇后陷害，孩子流掉了，这位嫔妃原来是一个修仪，后来因为这件事，皇后被废，她成为贵妃，一生再无子嗣。”
何院正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只是他没有明说婳婕妤是不是用了某种药物，只是说前朝贵妃的事，让司空凛猜疑。
“这世间还有这种邪物？”
司空凛皱了皱眉头。
“这种使女子强行受孕，本来就是有违天理，自然孩子是生不下来的。”
何院正躬身，他现在也不知道司空凛的表情，他的身体几乎贴到了地面。
“朕令你全权负责婳婕妤安胎事宜，若有情况立即向朕禀告。若是立功，朕在你告老还乡时会封你爵位。”
恩威并施，这是上位者常用的套路。
“陛下，臣查到了。”
龙庭卫涂渊翻进紫微殿，虽说简殊如今被禁足了，可是福贵心里也有自己的计较，那位恭昭仪可是有着救驾之功，荣宠无二，所以纵然她被禁足，福贵也没想过其他心思，今日他刚好又见着了一个黑衣人翻了进来。
司空凛下令让合渊去查礼部侍郎府，也就是婳婕妤常乐如的娘家。
“哦？如何了？”
简殊已经被禁足三日了，司空凛此时心下十分着急，前两日他以探望的名义到芳华宫看婳婕妤，倒是想与她套话，可害怕打草惊蛇，也就没有多言，虚留了一两个时辰便离开了。
“当年前朝那位贵妃虽然一生无子，但却宠冠六宫多年，她的贴身婢女也被指婚给当时的六品朝议郎常氏，也就是如今婳婕妤的高祖父常氏和高祖母常沈氏。”
司空凛的面容立即转为阴冷，道，“你下午吧，此事已经查清楚，你去合渊那儿领你该得的奖赏。”
“摆驾芳华宫。”
司空凛一撩袍子，从位置上起来，朝门外的福安说道。
福安是司空凛的贴身太监，龙庭卫的事他也是知道的，虽然司空凛行事说话不避着他，可他也有自知之明，通晓知道的太多便活不长久，所以每每龙庭卫向司空凛述职时，他都很识趣的退下。
眼下，这是有了结果，福安往成华宫的方向望去，突然第一次对那位恭昭仪产生了敬畏，平日里看着不温不火，对他们这些太监宫女也都和颜悦色，想是阖宫上下都找不出这样温柔的人了，只是她这样不声不响的却在陛下心里占了这么大一个位置。
福安从来不相信什么时运，这位恭昭仪当时仅是一个知府之女，如今短短大半年的时间里便晋为正二品昭仪，还带着自家父亲一同成了新贵，可见不容小觑啊。
且这陷害一事，若是婳婕妤选了淑妃德妃甚至皇后，此事说不定就能成了。
芳华宫:
“乐如啊，朕平日里待你如何？”
司空凛倒是不先质问她，只是这厚积薄发，司空凛一朝发怒，更是可怕。
“陛下待臣妾自然是极好的。”
司空凛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的闺名了，不对，她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叫过她的闺名了，婳婕妤一时之间不免有些热泪盈眶。
“那你为何服用邪药，秽乱宫闱。”
司空凛将原本手中握着的白玉茶盏猛然摔到地上，“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何苦去拿着龙嗣陷害恭昭仪！”
“陛下，臣妾……”
婳婕妤见他发怒，不顾发虚的身子，赶忙跪下，可到底还是没能换来司空凛的一丝怜惜。
“朕且问你，你是认还是不认。”
司空凛直直的俯下身，右手紧捏起婳婕妤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认不认？”
“臣妾当年嫁进王府时，也是满心欢喜，单纯不谙世事，可是陛下臣妾如何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你想不明白吗？臣妾如今可算是知道了，陛下看似多情却对任何人都无情。”
婳婕妤直直的起身，事到如今事情败露，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跪地求饶？呵呵，她还不如把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怨气吐个干净。
“当年在王府之时，朕宠着你，便是德妃与徐美人，也不及你分毫，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司空凛嫌恶的看着她，到底是前些年他纵着她，终把她的心给养大了。
“可为什么王寰能封正二品充媛，臣妾就只能是一个小小的美人。”
婳婕妤似笑似哭，开口质问司空凛。
“你父亲当年官职低微，朕这几年也是存了心思升了他的官职的，朕以为你能理解朕的心思。”
司空凛叫她这一问，不免有些吃味，当年在潜邸之时，德妃无趣，徐美人老成，也只有她小意温柔，最得他心，故此，他对婳婕妤也是存了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