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乾也不至于迷路,他硬着头皮找人问路,呃……蒋钱家住哪儿来着?

江乾不知道这一世蒋钱的家,可他依稀记得前世自己的家,确切说是绢纺职工宿舍。

江、蒋两家不是邻居吗?

江乾就这么一路打听一路懵,稀里糊涂找到了绢纺职工宿舍,一进大院还是被好多人追着问欠自己的钱什么时候还……

江乾觉得蒋钱这人也是够迷的,活成这样,竟然还没被人打死?

他再凭着记忆找到了宿舍大院最后几排小破瓦房,找到自己前世的家,自然也就找到了今生蒋钱的家。

江乾看着眼前这带个大破洞的门,深吸口气,以后,就要以蒋钱的身份来生活了啊。

江乾,不,应该是蒋钱,刚伸手开门,门忽然从里面开了,蒋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个满怀。

蒋钱低头一看,愣了几秒。

撞上来的是个女人,看骨相应该是个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可惜脸上满是淤伤,鼻青脸肿的,头发枯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那女人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抬头一看是蒋钱就惊慌失措地往屋里跑,进屋抱住一个孩子就缩在角落。

“姐夫……”

那孩子看着三四岁大,也是瘦得像个小猴子似的,一双大大的眼睛倒是非常漂亮,满是惊恐地瞪着自己。

"姐夫你不要再打姐姐,求你了,是我肚子饿,是我……唔……"小孩儿被女人捂住嘴,女人一个劲地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蒋钱看着这姐弟俩,终于有了一点点身为蒋钱的真实感。

是得搞钱啊,老子还有老婆小舅子要养。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在姐弟面前慢慢蹲下,“乖,姐夫不打你们。你们饿了吗?给你们做点吃的?家里还有什么菜吗?”

蒋钱觉得自己这态度已经够好了吧?结果小舅子直接吓哭了,“呜呜呜姐夫我不饿了我不吃东西了你不要卖我你不要卖我呜呜呜……”

蒋钱呆……卖孩子?

一堆记忆再次奔涌而出,让蒋钱沉默无语,他忽然觉得自已爹有句话是没骂错,这个蒋钱,还真是个畜生!

蒋钱整日游手好闲地在家,也不上班,家里全靠自己老婆的那点工资,老婆贺蓝臻,大院里出了名的漂亮又逆来顺受,她嫁给蒋钱这样的人,谁不说她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因为蒋钱这个极品姐夫,弟弟小君在幼儿园里也总被人欺负。

这个蒋钱,对自己家里人打打骂骂也就算了,赌输了钱,欠得太多没钱还,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小舅子身上。

总跟他一起鬼混的黄毛那天跟他们说有个富婆想要抱养个男孩儿,没别的要求,她就喜欢长得漂亮的。蒋钱听了竟然真动了歪心思。

想起这些,蒋钱无语地捂住脸,心里连骂了一串国骂。

小君还趴在姐姐怀里哭个不停,姐姐则捂住他的嘴生怕惹恼了蒋钱再让弟弟挨顿打。

蒋钱叹了口气,“行啦,别哭啦,我不会卖你的。”

蒋钱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想去把姐弟两个拉起来,结果一伸手,两个人可怜巴巴地哆嗦了一下,抖得更厉害了。

这平时是被打得多狠啊……蒋钱看着贺蓝臻那一身的伤,叹口气,“我以后不会再打你们了。我发誓。”

他发誓要是有用,太阳会打西边出来,姐弟两个明显不信。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喊声:“票砸,票儿啊,打牌了啊,三缺一。”

蒋钱脸色一沉,不想理外面的人,刚要说什么,结果就听外面大声嚷嚷:“我喊你呢听见没啊?”接着就是一连串儿不堪入耳的国骂,“别给脸不要脸啊,我又没逼你还钱,没钱哥哥这儿有啊,再不行,你那漂亮老婆拿出来让哥儿几个玩几天啊,哈哈哈哈……”

蒋钱咬咬牙,终于站起身,眼前的贺蓝臻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流着泪,拼命地摇头,眼神里流露出惊恐。

她在哀求他不要去……

蒋钱怜惜地看着她,叹口气,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乖,放心,我不去。我先去把外面的打发了,回来给你们做饭吃。”

蒋钱走到门外,一开门就看到一堆人,看打扮都是些不伦不类的流氓混混。

领头的那个叫疯狗,叼着支烟,呲着黄牙嚷嚷,“你小子干什么呢?喊你半天不吭声,还想不想混了?”

蒋钱看了他一眼,这小儿子脸色青白,眼下灰黑,一看就是肾虚,纵欲过度。

这小子自己没什么本事,全凭家里的关系在供销社找了个活儿,却从来不上班。

但照样拿工资,你说气人不?

人家不仅照样拿工资,人家还大手表大皮鞋进口小酒高档烟,你说气不气死人?

跟在他身边的这些混混,也不过是为了能蹭几顿饭贪两根烟。

换做别人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蒋钱却明白,人有时候饿急了,一顿饱饭比灵魂值钱。

“狗哥,今天我家里有事儿,去不了……”

“去不了,你去不了就把昨天的钱还我,还有前天的,大前天的。”

“不是,狗哥,前些日子猴子给我出了个馊主意让我把小舅子卖了,这事儿不知怎么被我老婆知道了,正跟我寻死腻活呢。”

疯狗一听蒋钱提起他老婆,脸色马上变了。

“真的假的?”

“真的啊!”

“那你打算卖多少钱?”

蒋钱一愣,心想你什么意思啊?怎么着?我要是真敢卖,你还真想买?

蒋钱哪里知道疯狗对他老婆已经垂涎好久了,一听他要卖小舅子,脑子里已经演完一部英雄救美,美人儿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戏码……

“不是……狗哥,我再混也不可能卖我小舅子啊,我在老人坟前发过誓啊!我要是真这么干,我老婆不得疯?再说,猴子是什么人,我能信他?”

还好疯狗脑子没完全坏掉,听到蒋钱的话,再想想蒋钱要是真把他小舅子卖了,那他老婆真得疯……他是喜欢她,他是想要她的人,可没想把她折腾疯。

疯狗吐了口痰,指着蒋钱的鼻子骂道:“就你这三天两头打老婆的尿性,还好意思提自己在人家老人坟前发过誓?你老丈人要是知道自己闺女在你这儿过得什么日子,还不得掀了棺材从地底下爬出来?”

说完,一群混混跟着大笑。

疯狗拍拍蒋钱的肩膀,“兄弟,听哥哥的。虽然咱上门女婿的身份不招人待见,可也不能作得太过了。那毕竟是小舅子啊。”

“我知道我知道,狗哥,我哪儿来的胆子去买卖人口啊?”

“你知道就好啊,你这入赘的不比他们那些怕老婆的威风啊?你看这大院里有几个能像你似的天天打着老婆玩儿还让老婆好吃好喝伺候着的?”

蒋钱心想:你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呢?怎么听着像是讽刺啊?

还有,入赘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不是蒋钱为了摆脱村里那些极品的蒋家人说的气话?

“狗哥,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这个胆子干这么混蛋的事,倒卖人口犯法啊,闹不好要吃枪子儿的。”

疯狗听了拍拍蒋钱的背,“记住你说的话啊。我姑夫可说了,现在上去严厉打击倒卖妇女儿童,你就是有这个心思,这段时间也给我安分点!”

蒋钱听了这话想骂人:老子是因为怕坐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