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九终究还是担忧竺三青的安危,回到紫闵吧稍作收拾,他就打开手机定位追赶过去。

没想到他在客运站的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竺三青的手机!

在他翻找垃圾桶时,还受到了旁边提着蛇皮口袋的老太太投来的异样眼光,那意思好像在说,年纪轻轻有手有脚还来跟老太婆抢饭吃,还真有脸。

宁九苦笑,这个竺三青总是能够让他难堪。

打开手机,居然是一个录音界面。

宁九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点下了播放按键。听录音的过程中,宁九的表情可以说是千变万化,从担忧到震惊到不可置信到有些无法言说再到偷笑,随后又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宁九觉得心情就像是坐了趟过山车那般。停下来的时候,竟然还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他买上车票,前往录音中最后提到的那个地方。水南镇道兰村。

县际班车只走到水南镇。到了镇上他胡乱找了些吃的,就开始打听前往道兰村怎么走。

没想到他接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人知道道兰村在哪里。

天气闷热,他坐在一家没有开门的店铺门口喝着冰水,愁眉不展。打开手机地图,放到最大也没找到道兰村。宁九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哗啦!”

店铺卷帘门发出的巨响吓得他一激灵,转头一看,身后是家专卖纸扎香烛寿衣的丧品店。

“你要买什么?”开门的老头嗓音嘶哑且冷漠,眼睛被花白浓密的长眉毛遮去半边,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察觉到挡着了人家生意,宁九立刻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大爷,不好意思,我以为店里没人。”

老头拿出一块陈旧木板摆在门口墙边,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营业”二字。“你要买什么?”他又问。

宁九说:“我,我不买什么。”

“那就走。”老头有些暴躁地下逐客令。宁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再次道歉后,准备离开。

突然,老头又叫住他。“等等,那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什么?”宁九不知道他指的什么。

见老头手指着他尾指上的梵生戒,宁九问:“大爷,您认识这戒指?”

“哪来的?”老头根本没有打算回应宁九,只是固执地问。

“这是别人送我的。”

“嘶!”老头吸了口气,沉默片刻后说:“扔了它,不吉利!”

宁九苦笑不已,他也很想将这戒指取下来,可它偏偏像是在手指上生了根,完全无法挪动。不过这怪老头的举动让宁九心中一动,难不成这怪老头知道些什么?

正当他准备追问时,那怪老头转身从屋里寻了根扫帚,出来就朝宁九身上扫。

“快走!快走!晦气得很!”

“诶!大爷,您这是干什么!”

“走!走!”

宁九被怪老头扫地出门,心中委屈不已。他没有出言不逊,也没有做出什么不敬的举动,只不过在那老头门口坐了会,就被他用扫帚这样侮辱。这放谁身上,谁都不服气。

这么一闹腾,天色逐渐黯淡下来。道兰村也没有打听到,还遇到个怪老头,宁九郁闷地随便找了家小旅馆,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有哭声从远处传来。睁开眼睛一看,漆黑的房间里,正上方的天花板显得特别苍白。

哭声断断续续,但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宁九坐起身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谁会在这么大半夜的时候哭泣不已呢?

想了想,宁九决定出去看看。

这时,他听见房间外走廊上有关门声,随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人没有素质大声咳嗽的声音。他拉开门,走廊里弥漫着浓烈烟味。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正要转过墙角离开,那只夹着烟的胳膊甩在身后,那手臂上纹着纹身。

宁九关上门,随后走出小旅馆。在门口他看到刚刚那个男人往左,转进一个巷子,不见踪影。

“呜呜……”

哭泣的声音从右边传来,宁九没有多想,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小旅馆二楼走廊的窗户处,有个人背光站在窗前,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宁九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哭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从不远处的前方传来。这时他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谁的哭声能够传得这么远?明明他循着哭声而去,为何总也找不到哭泣的人?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突然他闻到一股香烛燃烧的味道,原本黑暗的街道那头燃起暗黄色的火光。宁九眯了下眼睛,转了一下梵生戒,朝着火光处走了过去。

一个中年男人蹲在火盆边抽泣不已。在他身后站着一个人,正是白天的那个怪老头。

看到宁九,怪老头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你来干什么?”

宁九说:“我听到这边有声音,所以来看看。”

“现在看过了,你走吧。”怪老头似乎真的很讨厌宁九,一见到就不停地赶他离开。

宁九看了眼蹲在地上的中年男人,问道:“这位大叔家里有人去世吗?”

“不管你的事,快走。”

“大爷,我不是坏人,白天时我真不是故意坐您店门口的。”

“快走!”怪老头根本不停宁九解释,变得逐渐暴躁。

“大爷。”

“你快走!”

就在这时梵生戒突然发出蜂鸣声!原本蹲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人猛地站起身来!他的双脚竟然是一股灰色烟气,火盆中的火焰正在不停地吸着那烟!

中年男人边哭边张开双臂,双手抱住大腿根部,刹那间浑身上下充满煞气,随着一声噩嚎想要将双腿从火盆中拔出来!

怪老头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布。他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那黑布往空中抛甩出去。黑布像是渔网那般散开,在中年男人的惊恐之中将他和火盆一并笼罩在下。

就见那黑布下方鼓动不已,而怪老头始终口中默念,额头上逐渐浮起一层细汗。

好半天后,那黑布下才没有了动静。

怪老头上前将黑布和火盆一起收拢,提在手中。他看了眼宁九说:“唉。走吧,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