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九赶到竺三青所说的位置时,看到他缩在墙根斜歪在那里,真是像极了醉酒后的乞丐。再细看,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气息微弱,还是个被人揍过的乞丐。

“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找燕沛凝吗?”宁九将他扶起来。

竺三青努力地睁着被揍肿的眼皮,拉着宁九委屈地说:“小九,我真的没有对她做任何事情,我甚至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可是她就对我一通暴揍。你知道的,我又不会打架,就只有挨揍的份。”

“燕沛凝揍你的?普通亡魂哪来这么厉害的物理攻击。”宁九觉得好气又好笑,同时还有几分莫名担忧。

竺三青点头:“本来我来找她,还不是想宽慰她一下,可是她就像是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似的。”

宁九心里咯噔一下:“燕沛凝呢?”

竺三青摇头:“不知道。她把我给揍晕了,给你打电话那会我刚醒。”

宁九大呼不妙。

竺三青见他脸色突变,也意识到了什么。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向何明志家的楼层。

在那层楼里,他们俩都没有感受到燕沛凝的阴气。宁九以意念催动梵生戒,将缭绕着紫色冥气的竹叶贴在何明志家门口。他刚一放手,竹叶就顺着门板滑落下来。

“她果然没在这里了。”宁九的脸色沉重,“这下麻烦了,希望我们还来得及。”

“我们赶快去找何明志吧。”竺三青也开始着急。

原来,燕沛凝死于家中,再加上何明志的执念和她的所有物品都在这里,此处对于她的魂魄而言就有束缚作用。而燕沛凝能够离开这里到紫闵吧找宁九帮忙,是因为紫闵吧本就是连通阴阳之处,与其他地界有着不同。至于其他地方,按理说燕沛凝是无法摆脱束缚,离开家。

现在她能够离开这里,还动手将竺三青打得鼻青脸肿,只能说有什么事情令得她性情或者说性质有所改变!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时,电梯到达声响起,何明志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带着一股浓烈黑气。

宁九和竺三青先躲进消防楼梯防火门后,就见何明志平静地打开家门,进入房间。那股黑气随之聚集成为燕沛凝!

眼看着她要随着何明志进入屋内,宁九将她喊住。在燕沛凝转身的瞬间,宁九似乎看到她的眼睛闪过一丝血红,一抹杀气稍纵即逝。

“沛凝,我来替我兄弟给你说声对不起,他并不是有意来叨扰你,我们只是想帮你。”宁九歉意十足地说。

没想到燕沛凝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没有人来打扰我啊,你这话从何说起呢?”

宁九转而望向竺三青,就见竺三青将眼神给避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宁九有些生气,他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没想到竺三青竟然骗了他。

竺三青支支吾吾地说:“我来的时候见她浮在半空中,眼神有些阴沉地盯着一个方向,然后见她要寻去那里,我一着急结印想要困住她。没曾想,她我没困住,自己滚到斜坡下面摔成了猪头样。”

宁九气得踹他一脚:“你真的是猪头!气死人!”

虽然竺三青的伤并不是燕沛凝打出来的,但确实是因为她而得。宁九问燕沛凝:“你怎么能够脱离这里的束缚?你去了什么地方?”

燕沛凝愣了一下,随后说:“我感受到明志对我的思念,所以没有多想就去找他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能离开了这里,大概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宁九看着她的模样,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沛凝,你是个心性纯良的女孩,你再坚持一下,我们会尽快解决这个事情。”

燕沛凝笑着点点头,转身穿墙而过进入屋内。宁九注意到,她身上的那件白色婚纱越发黯淡,裙摆的位置似乎剐蹭在什么地方,有个明显的破角和几团黑色污渍。

感觉到身后竺三青正在悄悄离开,宁九头没有回,厉声喝道:“在解决她的事情之前,看来我得好好给你上一堂课!走,我们先回去给你做做教育!”

竺三青嬉皮笑脸,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

接下来的几天里,竺三青和宁九几乎每天都来找何明志。他们也不可以提燕沛凝,只是和他四处散心。

渐渐地,他们发现何明志的心境开阔很多,那双黯淡的眼睛中重新出现对于生活的热情向往。

这天晚上,他们再次来到何明志家。

宁九发现原本挂在墙上他们的婚纱照被何明志取下来,小心包好放在墙角。在那里,还摆放着好几个蛇皮口袋,装满了燕沛凝的衣服和物件。

“你这是?”宁九问。

何明志说:“多谢二位这段时间对我的疏导,我已经想通很多了。与其一直陷在过去,不如走出来面对未来。我想沛凝也希望我能够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这些东西,……”他环视了一圈,面色依旧是不舍。“这些东西,我想还是将它们装起来吧。我会将他们收好,作为我最美好的回忆。”

见他已经放下对亡妻的执着,宁九微微抬眼望向站在墙角的燕沛凝。没想到她的脸上竟然并没有喜悦之色,反而多了三分愤怒。宁九皱了皱眉头,梵生戒又传来收紧刺痛,他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既然何明志都已经说放下,他们也不好再多做逗留。和他告别后,两个人离开。

一路上,他们俩都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宁九先打破沉默:“三儿,你看到的想到的,是不是和我一样?”

竺三青点头:“应该是的。”

“但何明志看起来不像是在敷衍,燕沛凝也并不像是故意装得清纯。是不是我们想多了?”

然而事实证明,并不是他们思虑过甚。

当天晚上,向何明志相约做贴身采访的那个狗仔死在家中浴室。死状骇人,现场也十分诡异。那名狗仔本是个男性,但却身穿白色婚纱,脸上化着浓妆,面带诡异微笑地躺在浴缸中。洗漱台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几个大字:你不准离开我,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