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赵玉安,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站在中庭没有动弹。她一只手还保持拿气球绳线的姿势,但其实她手里空空无物。

赵玉安的脸色很难看,额头上布满一层微汗。

她环顾四周,商场里哪有什么气球,更是没有小丑。她下意识地抬头去寻是否气球飞走了,没想到头顶那片硕大的玻璃天窗上竟然趴着一个人!

明明那玻璃天窗离赵玉安足足有八层楼那么高,可她就是能够清晰地看到那是个死人!那人歪着脖子俯面朝下,侧脸贴在玻璃上,大大地鼓瞪着眼睛,黑色的眼珠死命地凝视着赵玉安。

那正是赵玉安的脸!

“啊!啊!”

赵玉安歇斯底里地狂叫着,商场里播放的音乐,那些明亮的灯光,形色的人群都被那恐惧撕扯成碎片,将她紧紧地包裹着!

她直挺挺地眼睛一翻,往后倒了下去。在倒下的过程中,她看到已经过世的老母亲站在商场扶梯上朝她挥手,她小声地念道:“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咚!”

赵玉安抽搐了几下,死了。急救人员赶到商场时,她已经没了呼吸。

她的死状有些恐怖,牙齿硬生生地将舌头咬断一半,红色的血沫覆满她的脸。经过侦查,法医判定她死于癫痫发作,属于意外死亡,商场并不需要为赵玉安的死付出责任。

虽然不喜欢这个小姑,但当赵雪和家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非常震惊。她的儿子赵若更是躺在地上嚎啕大哭,那份悲伤感染了所有人,就连赵雪都觉得这个小孩没有并日那般讨厌,反而多了一分怜悯。

从公墓出来的时候,赵雨还拉着赵若的手,带他去马路对面的小卖部买可乐。

田桂芬对赵雪说:“也不知道这赵家究竟怎么了,接连几兄妹都死了。唉,这下可好,那笔钱也不会有人来抢着分了。”

赵雪奇怪地问:“什么钱?之前小姑来要的那个吗?”

田桂芬拍拍身上的尘土,说:“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干什么。”随后她不想再多言,先走一步。

本身那些是大人的事情,赵雪就没兴趣去管。她不过是因为无聊才顺口这么一问,没想到还招来妈妈的白眼和嫌弃。赵雪回头看了眼赵玉安坟墓的方向,嘟嘴生气地心想她真是个晦气的人。

赵易安和赵平安的坟墓也在这座公墓中,他们顺路去拜祭了下,这才回家去。

宁九坐在家里,看着那名单愁眉苦脸。就在昨天,名单上又多了个新的名字,赵玉安。

从这名字的构成上,他不得不怀疑这个死者和赵易安之间有关系,他想到了赵雪那个尖酸刻薄的小姑。

他把竺三青从床上拎起来,让他帮忙寻一下赵雪所在之处。

竺三青揉着眼睛不耐烦地说:“老子又不是狗,怎么去寻人。”

宁九笑得不行,好半天才喘过气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真寻到了赵雪,你是不是就当狗了?”

竺三青反应过来什么事,瞬间清醒,咒骂道:“滚!我看你才狗!”

之前赵雪来找宁九的时候,宁九在她的书包中放了一片注入梵生戒冥气的竹叶。此刻,只需要竺三青结出寻踪指印,宁九再以冥气作为指引,就能够寻到赵雪之处。

但是宁九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赵雪不一定时时刻刻都背着书包。所以他们在赵雪家楼下守了好几日,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原来就在这几日里,赵雨和赵若也出事了!

安葬完赵玉安以后,原本田桂芬想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自家。但看着赵若小小年纪就没有了妈妈,怜悯之心涌上心头,最终决定还是在赵若家住上几日,安抚一下孩子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因为失去妈妈的宠溺,还是赵雨给赵若买的那瓶可乐起了作用,总之赵若变得异常乖巧听话。他总是跟在赵雨的身后,姐姐长姐姐短地喊着。赵雨本就不是小气的人,表弟幼小,又失去了母亲,觉得很是可怜,也就将以往的情绪收敛起来。

这天傍晚,赵若望着天空好半天,回过头对赵雨说:“大姐,你能陪我去给小槐树浇浇水吗?”

“浇水?”正在看书的赵雨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

赵若落寞地点头:“好几天不下雨,我怕小槐树死了。就像妈妈那样。”

赵雨心中酸楚了一下,看看时间还早,就带着赵若出了门。

他们来到贯穿市区的那条景观河旁,赵若找到了那棵小槐树,用水桶提了慢慢一桶水给它浇灌。他说:“这是我和妈妈一起种的,妈妈说有十年它就能长成参天大树,可惜妈妈看不到了。但我不能让小树苗干死,我还是希望它能够长成参天大树。”

赵雨心中突然很动容,心想人之初性本善,这个孩子要不是被溺爱过度,真不会那样惹人讨厌。

正想着,她突然听到水中“哗啦”一声,回过神来才惊觉赵若已经没有在树苗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景观河边上。水桶掉进河水中,他蹲在岸边举着一根木棍费力地将桶往回捞。

“赵若,你小心别掉进去。”赵雨一边喊着,一边朝赵若靠近。

河水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灰色水雾,一阵凉风刮过,水面竟然没有荡起波纹。

赵雨上前一把拉住赵若的胳膊,责怪道:“那水桶不要了,我再给你买一只。”

“好啊。”

赵若答应着回过头来,那张脸竟然是赵玉安!

赵雨吓得愣在原地,就听见赵玉安幽幽地说道:“还有三个空位,你们赶快来啊。”

说着她诡邪阴笑着朝赵雨冲过来,赵雨吓得转身就跑!

还没跑出去几步,她就看到赵若惊慌失措地喊着大姐跑向她这边。她回头看看赵玉安,又转头看看赵若,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哪个是人哪个是魂!

她尖叫着朝另一个方向逃去。

没想到赵若竟然也看到了赵玉安,哭着喊着冲向妈妈的怀抱。

赵雨转头一看,赵若马上就要跌入河中。她来不及再多想什么,转身跑回,想要将赵若拉回来!

没想到,两个人一起掉入河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