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竺三青喊尹和远师叔,他的下巴差点再次脱臼,好在这次他及时托住。

尹和远旁若无人地走进来,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他微微一笑:“三青,好久不见。真是没有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陀罗帮的人。”

竺三青捏紧拳头,眼神犀利地盯着他,严肃地问:“见到我,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无所谓。都已经各奔前途,只是没有料到罢了。”

“可是见到你,我不高兴!为什么你还能活着?!”竺三青摩拳擦掌就要上前去揍尹和远,原本一直当吃瓜群众的宁九不得不上前拉着拦着。

他拉着竺三青劝他冷静,说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解决,不要随便动用武力。他内心是极其害怕他们在这里打起来,毕竟贫穷的他不想真的家徒四壁。

尹和远一直淡定微笑,“什么时候陀罗帮的人会动武了?”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竺三青的心脏,终于宁九没能拦得住,他将茶几给掀翻,吼道:“我为什么不会动武,你心里没点数吗?还在这刺激人,我!我!”宁九实在担心他继续破坏房间里的东西,从梵生戒中萦绕而出的紫色冥气将竺三青捆绑封嘴,禁锢他的行动。

尹和远站起身,缓缓说道:“原本我今天来是找宁九说柳妹的事情,没料到你在这里。既然你现在如此冲动,那还是等过几天再说吧。”

“柳妹怎么样?”宁九问。

尹和远说:“有点麻烦,但我还能应付。对了,柳妹有个弟弟在市三中上学,回头你有空去看看他,若是他有什么学习和生活上的困难,联系我。”

说完他就走了。宁九回头看还在挣扎咒骂的竺三青,叹口气收回紫色冥气。竺三青跳着脚地骂道:“亏老子还当你是兄弟,你竟然和那个畜生站队!你说,你收了他多少钱?”

宁九被他冤枉得火气直冒,指责他在家里白吃白喝不说,还把茶几给摔坏,给本就没钱的他雪上加霜。他指着竺三青的鼻子骂:“你才是养不到家的白眼狼,亏我对你这么好,还煮面给你吃!”

就这样,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年轻人,火气上来得快,熄灭得也迅速。扭打一阵后,两个人累得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

“打够了?”宁九问。

竺三青显得比宁九更累,脸通红,浑身大汗淋漓。“我不会打架,便宜你了。”

“能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吗?”

早年间苏家原本是名门贵族,但因被奸人诬陷通敌卖国,株连九族,惨遭满门抄斩。就在行刑当日午时三刻,突然乌云蔽日,电闪雷鸣,狂风骤起。侩子手浑身戾气,双足狠踏断头台,一口烈酒喷在鬼头刀上,粗壮双臂挥舞着就斩落而下!

其他人的头应声而落,唯有苏家公子!鬼头刀落在他的脖子上“噌”地被弹开,侩子手的手掌被震得发麻!

身材魁梧的刽子手震惊极了,干了这么多年的活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脖子硬的!他不服气地又喷了一口烈酒,再次挥刀落下,竟然再次被弹开!

就在刽子手第三次挥刀斩向苏家公子的时候,乌云之后闪过一道金光,紧接着一柄破旧的金色蒲扇挡在苏家公子脖子处!一个身穿破旧灰袈裟的老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侩子手身边,和蔼地笑着轻轻一摇蒲扇,金光弥漫。等众人回过神来时,苏家公子从断头台上消失不见了!

不久江湖上的乞丐们纷纷朝东南方聚集成立丐帮,而帮主正是那位苏家公子,名唤苏乞儿!

丐帮之中不乏能人异士,虽然他们身无分文,但却劫富济贫,好善乐施,深得民心,丐帮也就越来越壮大。当朝皇帝感受到了来自民间组织的威胁,本打算出兵讨伐,几战几败后朝廷被那些能人异士给打怕了,只能另外想办法招安丐帮。

此时有人给当朝皇帝献计招安,将丐帮改名为陀罗帮,帮主苏乞儿为御赐陀罗,住官邸,食俸禄。

但诡异的是,当给苏乞儿颁牌匾的那刻,突然自空中劈下一道闪电,牌匾破裂,苏乞儿从此也没了踪影。陀罗帮群龙无首,从此也就没落销声匿迹。

听到这里,宁九半天回不过神来。他不无感概地说:“难怪你说自己是挂了牌的乞丐,原来如此!”

竺三青又说:“后来发生了什么已经无法得知,我只是知道我爷爷竺一青成了陀罗帮的第七十二代帮主。而尹和远就是我爷爷的关门弟子。”

“等等,你说你爷爷叫竺一青,你叫竺三青,你爸爸不会是叫……”

竺三青点头:“没错,我家三代单传,爷爷叫竺一青,我爸叫竺二青,我叫竺三青,将来我儿子会叫竺四青。”

宁九失笑,又不好意思地挠头道:“你家里人起名字还真是有……特色,好记。”

他的反应竺三青早有预料,见怪不怪,继续说着:“原本陀罗帮的人个个骁勇善战,曾经对抗过成千上万的官兵。都怪那个心术不正的尹和远,偷走了我爷爷七魄中的吞贼,以至于我们竺家人都无法使用武力,没办法打架!”

宁九恍然大悟。这段时间的恶补他已经掌握了很多基本的阴阳知识。吞贼是三魂七魄中的一魄,与雀阴和除秽同属于三阳魄。若是缺失,则精气神皆会大大受损。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明明是竺一青的吞贼被偷,为什么竺家人都会受到影响?他也不明白尹和远偷那东西干什么。见竺三青不愿多说,他也就不好再问。

他若有所思地说:“陀罗为紫微斗数四煞星之一,又名'马扫煞',五行属金,为北斗浮星,化气为忌。陀罗帮帮这个名字本身就不好。”

“你居然知道?”竺三青有些吃惊。

“当然,好歹我也是挂牌阴阳师,平日功课还是做了不少的。”宁九有些得意。多读书就是好啊。

一想到竺三青虽然是个乞丐,但却大有来头,对自己的来龙去脉也了然于心。反观自己,父母兄姐全都一命呜呼,莫名被梵生戒套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宁九不禁心生少许黯然。

他拉着竺三青说:“心中烦闷,走,去紫闵吧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