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被菟丝子寄生控制成为树人,一个个丧尸般朝着宁九扑咬过来。

宁九以一敌十,挥舞宽剑一通苦战!

浓雾之中,树人们的行动虽然僵硬但却丝毫不缓慢。他们力大无穷,抱起石头就朝着宁九的脑袋砸过来。缠绕在他们身上的藤蔓伸缩自如,鞭打猛力,或不是梵生戒加持,宁九也早就已经和之前那些人一样四分五裂。

竺三青看来是真的不会打架,远远地躲在巨石之后探头张望。

有个从宁九处漏网的树人抽动鼻头闻到气味,摇摇晃晃地朝竺三青藏身之处走去。他连忙双手结印,屏住呼吸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藏下来。

“簌簌簌!”

有枝条在他脚边蛇形蔓延,攀上他的脚背,缠绕他的脚踝。竺三青吓得跳起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嗖”地一下,竺三青被枝条拽着倒吊在树枝上!

“小九!救我!”

宁九听见竺三青的呼喊,但他此时自顾不暇。张安石的攻击力比其他那些树人要强上很多,冥气聚集而成的宽剑也消耗了宁九不少精力。在击退一波攻击后,他以剑杵地支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张安石,你醒醒!是我啊!”宁九大喝。

然而张安石丝毫不为所动,步步逼近再次攻了过来。

宁九回头看了眼在树上晃荡的竺三青,又看了眼已经完全被菟丝子控制的张安石。他咬咬牙,哐呲一口咬破了手指,鲜血瞬间溢出,他立刻将血涂抹在梵生戒上。果不其然,他又听见那“咕嘟咕嘟”吞咽的声音!

梵生戒喝足了宁九的血,“轰”地一声冥气爆发,冲天紫气将浓雾轰开,在半空中凝结成匕首雨,朝着四周的树人飞射而去!树人们纷纷倒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泯灭成灰,消散在紫色冥雾之中。

宁九已经几近虚脱,眼睁睁地看着受伤的张安石跑进山中。

坐在地上喘了好一阵的气,才算稍微恢复一些。发蒙的双耳传来竺三青持续不断的呼叫声:“小九!救我!我脑充血了!救命啊!”

宁九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仰面看他:“你不是很会结印嘛,赶紧结印把绳子化了跳下来。”

“宁九你这个混蛋!快救我下来。我是你兄弟!”

“哦……兄弟……”宁九疲累过度,竟然就那样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竺三青的呼救声嘶哑中带着虚弱,飘渺地钻进他的耳朵。“兄……弟……救……”

宁九翻身跳起,竺三青的脸已经充盈肿胀成了猪肝色。他连忙爬上树将那枝条砍断,将竺三青缓缓放下。

竺三青躺在地上,眼睛木讷充血,好半天才算是将身体中的血液重新分配均匀。他埋怨宁九:“我没死在那些怪物手上,差点死在你小子手里。”

宁九不好意思地笑着接连道歉。那会儿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实在太累,转眼就睡了过去,差点坏了事。好在竺三青福大命大,命不该绝。

“你这话说得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过罢了,现在紧要的是快去亚巴村!”

宁九打开手机导航,发现此处离亚巴村还有四公里,眼看着天蒙蒙亮,二人稍作收拾开拔走路。

宁九沉默一路,脑海里时而浮现出张安石来找自己的急切模样,时而是他被菟丝子附身变为树人的恐怖模样。竺三青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意有所指地说道:“这人啊,各有其命。”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个人,你在下手的时候总是留有三分,你认识他?”

宁九将张安石的事情说给竺三青,听后竺三青也唏嘘不已。

竺三青摇着头说:“之前见张安石那状态,怕是魂魄已经完全被菟丝子蚕食捕获。即便我能够以驱魔印将菟丝子从他身上驱走,可他也没救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见竺三青一直摇头,宁九有些难过,感叹相识一场竟然无法救他,非常遗憾。

“世事无常,小九无需自责。就好比有一天我在公园睡觉,突然一阵妖风起,参天大树竟然就那样硬生生地吹折,拦腰断裂!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树冠冲我扑面而来,我来不及跑啊,心想这下死定了。没想到树倒下来,我正正好从两个树杈间穿了过去!大难不死,应该很令人高兴吧?但不幸的是我祖传的讨饭碗碎了,千金不换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宁九瞪着眼睛,听书一样的瞪着他。

竺三青继续说:“这事还有后续。我这正庆幸呢,那边传来就传来‘死人啦!死人啦!’的惊呼。我一看,树干下面躺着个女人,身上没有血,但那魂魄已经离体,飘在上方呆愣迷茫地看着四周。我亲眼看着黑白无常将那亡魂给带走,走的时候那女的一滴眼泪都没掉,丝毫不眷恋。后来我听围观的大婶大妈们说,这女人家里特有钱,还有好几个商铺,但老公孩子双双早逝,就她孤身一人。因此大家眼中颇为痛惜的意外,对她而言反倒是种解脱。”

宁九陷入沉思。竺三青又说:“世事无常,但难言好坏。这类事情阴阳师以后会遇见很多,你得给自己做心理疏导。不然你这挂牌阴阳师很快就会成了抑郁者患者。张安石生前你为他做了很多,然而他命由他不由你,你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宁九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无论如何,我希望我们能够帮助张安石,让他走得体面一点。”

竺三青拍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很快,他们来到了亚巴村。这个村庄地处深山之中,进出村子只有一条可以通车的道路。四周都是稻田,白墙青瓦的房子点缀其中,远远地看上去好一派田园风光,无比静谧美好。然而宁九和竺三青脸上的神色严肃凝重。

在他们的眼中,这整个村子完全没有生气。明明是太阳高照,微风徐徐,但地面上总是浮起一层似有似无的阴雾,阵阵阴森寒意自脚底蔓延直脊背。宁九看了眼村口立着的牌坊,觉得眼前的景色像是虚构出来,意图将人吸引进去生吞活剥,不留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