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还是摇头,宁九一下子没了脾气,苦笑道,“你这个丫头,问你什么都不知道,这天都被你给聊死了。行,我换个问题哈:你们怎么不去喝孟婆汤轮回转世,非要在这里游来荡去的?”

宁九还怕雪儿又会摇头。没想到那小丫头眼睛一亮,就像终于遇到了会答的考题一般,脆生生地回答,“妈妈说,那个孟婆失踪了!现在是个代理人在那里派孟婆汤,业务不熟悉,太多亡魂要喝我们排不上队。并且我也想爸爸,所以我们就来了。”

“孟婆失踪了?”宁九有些吃惊又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他也不明白笑点在哪里。忍了会笑,宁九说,“你好像比我刚刚见你的时候有点脑子了。”

“妈妈魂飞了,雪儿什么都得靠自己了。”雪儿委屈兮兮地说。

“咳,还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没妈的孩子无论是人是魂都得独立长大。”宁九想到了自己父母双亡的人生境遇,不由多了几分怜惜,“不行,既然我已经答应要照顾你,总得给你找个安身的地方,不能让你就这么荡着啊。”

雪儿歪着头看着宁九东倒腾西鼓捣,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小巧可爱的竹编小屋就形成了,那精致程度绝对不亚于最昂贵的乐高积木拼出来的小屋。

“哇哦。”雪儿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小屋。

宁九说,“以前我爹说过,这竹子是有灵性的植物,既然如此我想着你应该能够暂时在里面住着,不管怎么说也不用去当孤魂野鬼。”

“谢谢哥哥。”

“不过你在这里不能久住,毕竟我不养亡魂。听说养亡魂还挺繁琐,我没那精力倒腾那些。所以这个只是你的暂居所,等找到孟婆,你还得去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走你自己该走的亡魂路,明白吗?”

“嗯!雪儿明白。”

宁九笑了,“行,你就暂时住里面吧。左右你也不用消耗我的粮食水电,暂住证也不用办了。哈哈哈。”

第二天宁九醒得很晚,睁开眼睛意外发现身上的伤已经愈合了九成。小拇指上的戒指传来阵阵温热,涓涓不断地顺着手指涌入他的体内。说实话,宁九有点感动了,这家伙昨天为了封住那怪鸟的行动也消耗不少,现在又在替他疗伤,也是不容易。

“谢谢你啊。”宁九冲着自己的小拇指说话,“要不我还是给你取个名字吧?”他从来没有放弃这个想法,自从知道这戒指真是个宝贝之后,这个想法就更甚。他觉得不是总是戒指戒指地称呼它吧。

只是从那紧箍咒般越缩越小的戒圈来看,这戒指确实不领这个情。被勒得呲牙咧嘴的宁九倒吸着冷气求到,“行,行,你爱怎样怎样,我顺着你顺着你。诶!别再收缩了,一会儿疼得我伤口要裂开了。”

……

深知休息几日就会耽误几日生意,哪怕每日只有三五十块的进账,也够自己填饱肚子。所以感觉伤口没那么疼,宁九就又挑着货去市场摆摊了。

他明显感觉到今天的摆摊氛围和往常不一样,周边商贩的脸上都洋溢着某种不可言喻却不得不掩饰的笑容。宁九自然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果不其然,旁边摊位的瓦罐翠大娘挪动板凳朝他靠近几步,压着声音笑道,“听说冯思壮那家伙的根子没有了?”

宁九左右一看,多少双耳朵竖着在听呢。他轻咳一下,故作正经地说,“咳,嗯,不是那样的。是蛋,蛋没了。”

“呸!报应!”翠大娘毫不掩饰她的嫌弃,“那家伙日日作威作福,这就是报应。诶对了,你那戒指弄下来没有啊?”

宁九伸出手来,无奈地说,“恐怕这辈子都弄不下来了。”见翠大娘不解,他哈哈一笑,“嗨,是我不想再折腾了,你看这戒指不挺好看嘛,戴着也挺好。”

翠大娘不过是想打听冯思壮的事情,这戒指是什么回事她一点也不关心,敷衍地笑笑就转而去和其他人继续吐槽冯思壮去了。

“你这东西怎么卖的?”

听到有人询价,宁九抬头一看,是个西装笔挺,精神十足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烟草的味道。宁九愣了一下,这样的人很少出现在这个市场里,总感觉气质不相符。他试探性地问道,“这个吗?五十。”

“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

宁九困惑不已,因为看那男人手指的方向竟然是自己的小拇指,“难道他想要的是这戒指?”

“这戒指不卖,祖传的。”宁九没好气地应道。

男人只是笑笑,也不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宁九一头雾水地接过名片,见上面写着“尹和远,子筹律师事务所。”

“你是律师?”宁九问,“给我名片干什么?”

男人推推眼镜,“人这一生什么事都有可能遇上,多认识几个人总不会有错。再见。”

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宁九不明所以,他本想把名片随手扔了,转念一想还是揣回了口袋里。

“诶!快来人啊!有人发疯了!”

市场那头传来骚动,听到疾呼人们都纷纷涌了过去。宁九原本不想去凑热闹,但戒指突然收紧传来的刺痛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吼!吼!”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呲牙咧嘴,目露凶光,手持着木棍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一棵硕大的树干。他的手掌因为受到震动摩擦已经血肉模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靠近的戾气。

“来几个壮实点的把他给按住啊!”旁边一个大爷喊道。宁九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把刚刚迈出去的脚又给收了回来。这时几个卖肉的屠夫撸起袖子走上前去,抱胳膊的抱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却不想那发疯男子“吼!”地身躯一震,竟然将那几个人给甩开了去!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尹和远走了出来,所有人惊讶地看到他缓步走向发疯男子,优雅地拍拍那人的肩膀,俯在他耳边说上两具,那男子盯着他,眼睛收缩几下,狠狠地将木棍扔在地上转身离去。众人哗然,你看看我看看纷纷诧异不已,却谁也不敢多问一句。

尹和远推推眼镜,面带微笑地和宁九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