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在一分一秒地进行着,封鸣蝉和唐美娟在手术室外度日如年。

中间有几次,有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

封鸣蝉从她们嘴里得到的反馈是“手术一切正常。”“比预想的要顺利。”

得到这样的消息让他和大姨子很是送了一口气。

在松了口气之余,封鸣蝉不禁想到了侯一鸣——那个长相很好看的年轻人,这个主治医生的儿子。

如果她真的救了小珊和孩子,我要不要答应他?

封鸣蝉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个念头。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挣扎了十几秒,就被他自己否掉了。

原则不能变。

封鸣蝉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他一直坚持,自己的拳,不能用在作恶上。

而他一直很瞧不起伤人——商人剥夺别人的利益,难道不是一种作恶吗?

所以,他不会加入侯一鸣的。

……以后找别的机会报答她吧。

封鸣蝉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焦急的等待足足持续了两小时,到了晚上九点多,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侯母从里面一脸疲倦地走出来。

她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一个小护士跟在旁边,开了一瓶葡萄糖追着她:“王姐,你都低血糖了,先喝一口吧……”

侯母接过葡萄糖瓶子,直接喝了一口,那动作竟然有点豪迈——喝了一口后,她冲着早已等在旁边、一脸焦急的封鸣蝉和唐美娟,有些歉意地笑了一下。

“手术很成功,母子平安。恭喜你们——是个男孩儿,7斤。”

封于修长长地松了口气:“谢谢大夫……啊!大夫?”

他一句感谢没说完,就看到王巧珍猛然晃了一下,朝旁边歪倒下去。

封鸣蝉连忙扶住她。

她歉然一笑:“我没事。”

旁边的小护士却嘚吧嘚开口了:“王姐晚上饭都没吃就帮你们做手术,为了保证孕妇和孩子没事,她一直站在手术台上……”

“小张,别说了。”侯母冲着小护士温和地摇摇头,“不用说这些,这都是咱们医疗工作者的分内事。”

她冲着两人点点头:“家属先回病房去吧——孕妇和孩子还得一会儿才能推出来。”

封鸣蝉和唐美娟回到病房,两人一时间沉默无声。

唐美娟忽然起身,从包里摸出一张十元钱钞票递给封鸣蝉:“鸣蝉,你出去给那个大夫买点儿糖什么的,我看她为了我妹妹拼成那样,心里难受。你说,咱要是一点儿表示都没有,那还是人吗?”

封鸣蝉点头,起身出去,不一会儿买了些水果糖、奶糖还有一块起士林巧克力回来了。

但是当医生们把妻子唐珊推进病房的时候,却不是侯母跟着的,而是之前那个年轻的大夫。

两人问起,她回答说:“那台手术本来就不是王姐的,人是加班给你们做手术,现在做完了人就回去了啊!”

封鸣蝉看了大姨子一眼。

唐美娟点点头:“小珊这有我,你去吧。”

封鸣蝉立刻抄起那袋糖果冲了出去。

问了两个人之后,封鸣蝉朝着侯母回家的方向飞奔追去。

她本就没走多远,而封鸣蝉步子速度又快。

没一会儿,他追上了她。

当封鸣蝉气喘吁吁地追上侯母的时候,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大晚上的,一个相貌看着很凶的男人突然冲到自己面前,任何一个女性都会下一跳吧。

王巧珍有点紧张,仔细看了一下才辨认出是封鸣蝉。

她稍微镇定了一下:“你有什么事吗?你现在不应该在病房里照顾你妻子吗?”

封鸣蝉沉默了几秒,默默地举起袋子,递到她面前:“大夫,我和她大姐看你做手术很辛苦,特意为你买了些糖。”

侯母松了口气,温和地笑了起来:“不用这么客气,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疗工作者的分内事。”

然而封鸣蝉还是执拗地把袋子往前递了一下,她没办法,还是接过了袋子。

一袋糖而已,不算是违反纪律。

“那……谢谢了。”她冲着封鸣蝉笑了笑。

封鸣蝉没有走,看着她。

侯母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想看着她吃一块糖才能放心。

她于是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粒话梅糖,撕掉包装,轻轻放进嘴里。

封鸣蝉这才放心,并挤出一个有点“凶神恶煞”的笑容。

侯母推着车往前走,封鸣蝉跟在旁边。

“你不急着回去看你妻子和孩子吗?”

“有她大姐在,我一会儿回去就行,反正我笨手笨脚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怎么行,孩子要有爸爸陪着的。”

“哦。”

“你给你孩子想好名字了吗?”

“还没有想。”

“我儿子的名字叫一鸣,是希望他能一鸣惊人,名字不错吧?”

“……嗯。”

侯母温和地笑着:“我们科室的人总笑话我,说我一说起儿子就滔滔不绝,但我是真的很喜欢我儿子,他张的好看,又那么有出息……”

封鸣蝉耐心听着,并没有插话——他也有点好奇那个年轻人。

“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前些日子我们科室有个事儿,居然是我儿子出面帮我解决的,厉害吧?我这当妈的,居然都被儿子保护了……”

封鸣蝉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似乎动了一下。

侯母继续温和地说着。

“我呢,一个平凡的医生,其实从没想过我儿子能有多大出息——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有个工作,娶个媳妇,以后让我抱个胖孙子就行了。”

“所以他能这么有出息,其实很出乎我医疗。”侯母叹了口气:“但我其实挺矛盾,每次看到医院里有那些受了伤,血呼啦擦送进来的病人,我就很害怕我儿子以后也遭遇哪些……”

她的话戛然而止。

侯母摇摇头,轻轻擦了一下眼角:“抱歉,说了些啰嗦话。”

封鸣蝉摇摇头:“不,我很愿意听。”

“感谢你的糖。”侯母指指身后已经有一段距离的医院,“快回去吧,你妻子和孩子在等你呢——我也要回家陪我的孩子了。”

封鸣蝉点点头,目送着侯母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转身,朝病房走去。

走在去病房的路上,封鸣蝉握紧了两个拳头,似乎做了什么决断。

……

正当这一切发生的同时。

趁着夜色,金磊鬼鬼祟祟地钻进了万红二手车行。

红姐依然一袭红衣,手里拿着一瓶酒,像一头既有威严的雌虎一般卧在躺椅上。

金磊走到她身边,鞠了个躬,声音极其恭敬,甚至有几分害怕。

“红,红姐,我想到对付侯一鸣和狗哥的办法了。”

“说。”红姐一眼没有看他,而是微微抬着头,闭着眼,任由越剧的声音在自己周围流淌。

“我觉得,想让他们服软,不能一味的硬上,应该想点取巧的办法——我们可以从他们身边重要的人身上想办法……”

“哦?”红姐忽然睁开眼,看了金磊一眼。

“给你三分钟,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