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4号主塔和5号、6号桥墩的总调度,朱治国忙得连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妻子罗燕的电话没空接。这让罗燕很是恼火:“有那么忙吗?要死喽,要死喽,我的电话都敢不接了!”

朱治国的飞毛腿在江边4号主塔飞来飞去的时候,罗燕在食堂的厨房里拣菜,洗菜,切菜。那双粉嫩的小手,像流动的白玉,像欢快的云雀,在一大堆菜面前上下翻飞,眨眼的工夫就拣满了一筐生菜。把菜放进水池里泡着,转身拿切菜板切香干,那刀工,也是炉火纯青,响声连成一片时,案板上已经码了一堆切好的香干。

朱治国每天早早骑电瓶车去江边4号主塔上班,快言快语有绘画艺术天分的罗燕在食堂帮厨。罗燕可不是一般的心灵手巧,画的画能挂在网上卖,手工做的各种糕点不比正宗的糕点师傅差到哪去。

朱治国过生日的时候,她亲手做了一个裱花的大蛋糕,让他足足回味了半个月的时间。

下了班,两个人一起遛一条叫米菲的拉布拉多犬。米菲正怀着胎,懒懒地趴在笼子里待产。一间活动板房,是他们工地上的家。有女人的家,是缤纷的,生活日用品,罗燕喜欢的饰物,鱼缸等塞满了房间的角角落落。门口一个白色的花架子,放满了花盆,栀子花、月季、长寿花等十几个品种,都是家常花,还有一些从五峰山上采来的野花野草。单单是那两棵从五峰山上挖来的金银花,养在两只大塑料桶里,当五月杜鹃花开得漫山遍野时,朱治国家门前的金银花也开得前赴后继,草药香飘到活动板房里。罗燕又要忙米菲,又要忙着采摘含苞待放的金银花。如果等金银花开足了,就没有药用价值了,所以只能在还是花苞的时候采。

作为江边主塔的总调度,有人开朱治国的玩笑:“他是主塔上两条腿的蜘蛛侠,人家从地上走,他贴着墙壁走。”玩笑归玩笑话,朱治国在通往主塔上空的升降机上,不知道爬过多少遍,个中辛苦旁人怎能体验。升降机的声音震耳欲聋,有的时候开升降机的女工有事不在,他坐进帘子里开。

大家也没说错,朱治国要走的路都在空中。随着主塔越长越高,他在塔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多。除了工作,上主塔参观的人越来越多,人家对现场不熟悉,他要在前面带路,带领大家过通道,上升降机,攀主塔。升降机限载,最多只能上去8个人,遇到最大活动时,来宾有百把号人,这个时候,朱治国嫌自己只有两条腿太少。

白天走得太多,下班后两条腿像灌满了铅,为了陪罗燕到圌山脚下散步,朱治国牵上爱犬拉布拉多,强撑着两条腿出门。回到宿舍,各自忙各自的事,罗燕搬出画架开始作画,朱治国倒在地铺上刷手机。

1977年出生的朱治国,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父母当年是知青,他和妹妹随父母一起到盐城建湖,在徐州读高中,毕业后去福建武警部队警卫连当兵,第三年当了班长,并入了党。警卫连训练严格,素质要求高。在部队,荣誉是一个优秀士兵最好的见证,朱治国获得过不少荣誉。

朱治国表现出色,部队领导瞄上了这位优秀的士兵,正准备把他作为后备干部留下来的时候,他的一些老乡全准备退伍回南京了。老乡们说:“治国,一起走吧,回南京我们还在一起好好干一番事业。”就这样,脑子一时发热,他跟着老乡们退伍回了家。

人生总是充满不确定性。退伍回家他才发现,创业是多么难。

“唯一后悔的就是退伍。如果留在部队,第二年的提干就会有我。我在部队得过许多奖,领导对我青眼有加,三年兵,参加军区大比武,拿了奖。如果那年不退伍回来,就不会进大桥。”

如果生活是一场奔波,到哪里都将是一场在未知世界的竞走,朱治国的骨子里天生有一种野性基因:喜欢跑。作为一名优秀的退伍军人,1999年的时候,他被分到了大桥局。

“刚分到桥处,还挺高兴。流动单位,可以到处跑,一直跑到现在,也没厌过。”

20世纪90年代中期,全国到处搞下岗,桥处也不例外。他刚到桥处报到,就没有岗位,关系挂在大桥局四公司,上不了班。那一年退伍兵特别多,全国在大裁军。朱治国说自己算是幸运的,许多战友分的单位都遭遇了下岗。而他在大桥局有个铁饭碗。

第一座参建的桥是嘉绍(嘉兴到绍兴)大桥。嘉绍大桥结束后,紧接着去了湖北荆州公安大桥,再后来就到了现在的五峰山大桥。

接到去五峰山大桥的调令是2015年12月1号,他结束休假很快就往镇江赶。

朱治国的手机铃声是冲锋号的声音,他还是部队的作风,冲锋号一响,就得准备去战斗。

“在施工一线,手机铃声必须要大,否则听不见,容易误事。”朱治国解释说。

可是到了宁静的生活区,一阵风吹过活动板房,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电话是现场打来的。广告公司的人在主塔上游拉宣传标语,要用升降机。朱治国打电话给电梯女工王红,让她去开升降机接广告公司的人下来。

现在的妻子,不管朱治国到哪,都把她带在身边,哪怕再苦。

作为在一线的调度长,所有的事都得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