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用来形容老范的别墅最恰当不过了。屋子里充满了一股霉尘味,摆放着许多老家具,最里面的昏暗处摆放了一张老式的竹床。床上的被褥很凌乱,我心中只得苦笑,这种床让若兮躺上去休息?她要是醒后知道了会不会杀了我?

“小四,你带谁回家了啊?”,房间里响起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显得苍老而阴森。我循声望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眼窝凹陷头发花白的老太。如果不是老范早就告诉我他有一个老娘,估计我第一反应这就是一具干尸。

老范望了一下床边,皱着眉头道:“娘,昨天夜里给你熬的粥汤还没吃喝?这样下去,您老的身子骨是撑不住了。”

老太缓了几口气,慢慢地说道:“小四啊,娘已经不行了,吃不吃又怎么样呢?小四,娘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娘要是走了,你可千万别再做那种事了。”

老范赶紧让老娘别再说下去,还心虚地瞧了我一眼。我不知道老范怕我知道什么,可在他的地盘上,我也不想多问什么,免得给自己惹来麻烦。我只想若兮赶紧恢复意识,两人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范告诉床上的老太,说是他有一个朋友失了魂,想请老娘帮她叫叫魂。老太叹息了一下道:“小四啊,我自己都不行了,还怎么帮别人?”

听到她不想帮忙,我有点急了,正想央求她时,却不料那老太的中气一下子足了,急切地道:“小四,你说的那位朋友,是不是这位姑娘?”

老范“嗯”了一声,老太提高了声音道:“真像!真像!小四,赶紧把我扶起来好好看看她。”

老范瞧了我一眼,我想到了他说过不碰若兮的话,赶紧把若兮扶正坐在了椅子上。老范也把他老娘从床上扶了起来,在她背后塞了两个枕头靠墙坐着。

老太打量了一会若兮又看了一会我,慢慢地道:“小伙子,你们是一起来的?发生了什么事?”

“老婆婆,我俩是朋友,是到这儿山区来游玩的。昨天玩得尽兴忘了回到宾馆,结果在山中迷了路。要不是遇上了老范,我俩恐怕就死了。”

老太听了我的话,一脸迷茫。老范赶紧补充道:“娘,他俩遇上塌方了。这位若兮姑娘就是在塌方的时候受了惊吓,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老太伸出干枯的手臂,指了指对面一只老式的木柜。老范依言从里面取出了香烛和符纸,老太告诉我,让我把香烛点着,然后拿些纸钱到门口往塌方的方向烧了,嘴里还要喊着“若兮,回来吧!”

虽然这仪式有些搞笑,可此时毫无办法的我也只能听从她的建议。照着老太的法子操作了一遍,当我回到房间时,若兮仍是那副样子,丝毫没有改变。

老太皱了皱眉头道:“小章,你已经烧了纸?有没有喊若兮姑娘的名字?”

我点点头,老太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难道她不是被吓丢了魂?咦?会不会是这山中的孤魂野鬼缠上了她身?”

老太吩咐老范去厨房拿了只碗,并要他盛上大半碗清水。她让我把碗放在了房间中的一张桌子上,然后要我把三只筷子并在一起,轻轻地竖在碗的中央。

老太让我一会听她的话慢慢地在筷子上端浇水,等她念完咒就松手。我对这神奇的仪式充满了好奇,倒也想看看这三只筷子会发生什么奇怪的现象。

老太念了一会咒语,又让我把一个鸡蛋放在了门口。她让那些孤魂野鬼吃了鸡蛋领了纸钱就走,再也不要纠缠若兮。听她说完后,我奉命松开了手,那三只筷子也应声倒了下来。

老范插嘴道:“娘,她既不是吓着了,也不是被鬼魂附身,那该怎么办?”

老太沉着脸道:“小四,你瞎扯什么?你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小李村的事吗?”

老范点点头道:“当然记得,那事儿好惨的,好几户人家一夜之间被山体塌方压在了下面。唉,屋子里的人都死了,幸好小李村在外打工的人多,那些人才侥幸逃过了这一大劫。”

老太叹了口气道:“李明死得早,他老婆孤身带了一个才一岁多的女娃。他老婆也是命苦啊,在那次塌方中死掉了,救援人员在废墟中救活了那个女娃。小四,你瞧瞧这女娃是不是和李明有些像?”

老范一楞,仔细打量了一会,惊讶地道:“娘,你好眼力,这仔细一瞧,还真有些想像。都说丫头像老子儿子像娘,难道这姑娘是李明的女儿?这不可能吧!她可是沿海那一带的城里人,怎么可能呢?”

我越听越好奇,忍不住插嘴道:“老婆婆,若兮虽然是我们那一带的人,可我听她说她从小就成了孤儿,就是你们这一带的人。只是她在儿童福利院中得到了一个贵人的资助,后来考取了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我们那一带。”

老太惊讶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叹息着道:“原来如此,那就更有可能了。唉,说不定这女娃真是小李村的,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被她老娘的鬼魂遇上了。她娘思女心切,不肯离开,女娃才会这样子的。”

老太让我重新扶好筷子,嘴里念叨着道:“孤魂野鬼听着,你若是李明的女人,那就让这筷子竖立不倒。”

她让我松开手,奇迹发生了,那三只筷子居然笔直地竖立在碗中央,再也不倒下。老太絮叨了一会,埋怨李明的老婆不该这样,这女娃可是李明夫妇留在这世上的骨肉,难道就眼睁睁地让她也英年早逝吗?

老太说完,让我多烧了些纸钱,又念了一会佛经,最后一瞪眼道:“走吧!别缠着你女儿了!”

说也奇怪,她话音刚落,那三只筷子一下子就倒了下来。正被这神奇的一幕吸引的我,忽然听到若兮“哎呀”了一声,随着她一声咳嗽,一口黏乎乎的痰从她嘴角慢慢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