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宫。

李二陛下眉头紧锁,仔细看着手中纸条,李君羡老老实实躬身站在下面。

“真是畜生!我大唐军属也敢动?”读到某处,李二怒而拍桌。

他也是带过兵打天下的,深知将士的辛劳,与底层士兵的思乡之情。

试想若是军人辛辛苦苦在外杀敌,回家一看,家没了,那还不得发疯?

如果国家不能保护军人家属,任由其被恶人欺凌。

长此以往,谁还会参军?没了军队,大唐又如何强盛?

这孔游朱所作所为,仔细想来,简直就是在挖大唐的根基啊!

怎能让李二不厌?

“哼!恪儿做的不错!就该这么炮制这个畜生!”李二直看到后面,才觉神清气爽,舒了一口气。

“只是...”李二爽完又有些发愁。

恪儿这般做法,怕是明日上朝,朕肯定要被那帮世家官员烦死!

想着想着,李二陛下脸色耸拉下来,眉头蹙得老高。

看得下方候着的李君羡在心中暗暗思虑,等会儿定要牢牢闭嘴,以免触到陛下霉头......

次日一早,朝堂之上。

果如李二昨夜所想,朝堂上百官争成一片。

那襃圣侯更是拿着自己儿子身上褪下的血衣,跪在朝堂上嘶声哭诉。

“呜!!陛下啊!那汉王行事手段残忍无比啊!”

“将我儿做成人彘,昨夜又足足嘶哑了半夜才解脱去了!”

“求陛下给我儿做主!还天下一个公道啊!”

他撕心裂肺地哭诉,只说汉王怎么怎么残忍,绝口不提自家儿子干了什么“好事”。

龙椅上,李二黑着脸,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故意开口问道:

“哦?这么多年来,朕未曾听过恪儿将人做成人彘...”

“你家孩儿是做了何事,才让恪儿下此狠手?”

孔德纶听完一愣,哭诉都停下。

为何下此狠手...总不能说自己儿子把李恪手下士兵的老婆绑了吧?

他眼珠一转,脑中飞速措辞,片刻后,才开口道:

“是...是我儿当日醉酒,路遇一女子穿着暴露,我儿迷糊间以为是勾栏妓女,一不小心将其带回偏宅...”

顿了顿,孔德纶才继续哭诉道:“第二天我儿酒醒,才知搞错了,正想补偿一番,再将其放回家中。”

“没想到那汉王就杀了进来,然后,然后就...落得如此凄惨啊,而且还被汉王所污蔑!”

“陛下一定要为我而做主啊!”

一番言论,他说得捶胸顿足,凄厉无比。

“哼。”李二闻言冷哼一声,心中大失所望。

到现在这襃圣侯还在颠倒黑白,不知悔改!

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这所谓孔圣子孙竟是这样一帮无耻之徒?

见圣人沉默不言,世家官员崔文玉上前几步,作揖道:

“陛下,那孔圣子弟孔游朱虽有小错,但归根到底,还只是一时不查而已。”

“谁叫那妇人穿着暴露呢?大白天如此穿着,惹人误会也是正常的。”

“可那汉王,不仅不听孔游朱解释,还使残忍手段将其做成人彘,又纵使手下弄其游街,影响甚劣,理当惩处!”

“而且,臣最近听闻,天下士子对汉王在吐蕃的残忍行径,意见甚大,谴责声无数!”

“还望陛下明鉴啊!”

“此言甚是。”卢敖赶紧出列附和,“汉王这等残忍手段,昨日不知吓伤了多少百姓,此事若再传到各地,怕又会引得天下人共同谴责!”

大批世家官员也纷纷进言,口径如一。

“理当严惩汉王,以儆效尤!”

“是极是极,妇人打扮feng骚,大家难免误会,岂有大错?”

“确实,汉王理当严惩!臣附议!”

“臣也附议!”

闻言,站在一旁的程咬金再忍不住,两手握拳,怒目而斥道:

“放屁!明明是那孔游朱欺男霸女,强掳人妇,还意图害死苦主。”

“没想到你们这帮文泼皮竟然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你们知不知道,那苦主乃是出征刚回的大唐军人?”

程咬金看着这帮人,气得眼里冒烟。

“其妻不仅受辱,你们还要给她泼脏水?!”

“你们难道不知,若没有我大唐兵士在外辛苦奋战,抵御外敌,岂有你们在此安享富贵?”

“我呸!”

这番话语,说得李靖等诸将点头附和,尉迟恭还跟着怒骂声援。

之后就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吵了半天。

“住口!”李二终于忍不住。

他额上青筋绷起,一声怒吼,似老龙勃怒。

“你们当朝堂是东市菜市口吗?!”

这一声,吼得下方众官皆是一颤。

他们似这才想起,龙椅上的那个李二陛下可不是什么善茬。

虽他登基以后脾气收敛许多,但若真惹急了,保不齐真的会把他们拖出去当场砍了。

众人全都低头躬身,不敢再发一言。

朝堂瞬间安静无比,只余李二陛下的指头敲桌声。

待群臣额冒清汗,熬过冗长的寂静之后。

李二陛下才垂眸开口:“那你们觉得朕要应该如何惩处汉王?”

他声音无喜无悲,世家官员一听,皆是心中欣喜。

看来陛下还是畏惧世家,畏惧天下悠悠众口!

“当革去汉王诸军职。”崔文玉赶忙回话,他脸上喜意盎然,“遣其往封地就藩!”

“哦?就只是如此吗?”李二一脸玩味地看了眼孔德纶。

他可是真死了儿子的,难道只满足于将恪儿赶走吗?

孔德纶暗自与崔文玉对视一眼,才苦声出口:“请陛下下旨,遣汉王于吐蕃,永不召回。”

他又顿了顿,忽把身子一伏,肃声道:“齐王李祐,聪慧贤良,臣请立其为太子!”

“呵。”李二冷笑一声,原来在这里等着朕呢。

没想到为了利益,这孔德纶竟然连亲儿子的仇也不报了。

伏在地上的孔德纶同样心里一苦,他深知汉王李恪是不可能给他儿子偿命的。

再闹下去说不定会被查清真相,得不偿失。

但此番若能逼迫李二驱赶汉王,立齐王为太子。

待日后李二去世,新皇登基,那时候他们世家结盟,控制大唐之时,才有报仇之机!

“辅机,你觉得如何呢?”李二沉吟须臾,反倒问向一旁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半阖着眼睛,措辞片刻,假装中立地开口:“臣以为,此事两方各执一词,却都无实证。”

“但汉王以残忍手段,杀人确是事实,故而臣以为....”

“呵!谁说本王没有实证?!”

听闻这熟悉的声音,被打断的长孙无忌,心里突然一个激灵。

众臣转身望去。

只见李恪英姿挺拔,大步流星地迈入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