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剑石山之中,又再次起响起了崎路巡山人的拐杖杵地之声。

咚咚作响,却不见其身。

伴着声音的响起,整座剑石山,好似一头沉睡的巨兽,突然经杵地的声响打扰,被暂时唤醒,竟随着摇晃了两下身躯。

瞬间,寂静的夜,剑石山内不再平静,蛇虫鼠蚁四窜,禽鸟纷飞,走兽奔逃,显然都是被这突来的动静吓到。

这一连串的怪异,身在山中的亦诉二人最是有感其深,两人顿时面面相觑,对视的双眼,都可从对方眼中,看出彼此心中震惊而掀起的巨浪。

尽管听得声响,他们的神识,仍无任何关于崎路巡山人形踪的反馈,传回其识海之中,只有山中因受惊而四窜的鸟兽之影。

“年轻人,可有看见山中猛兽?”

这时,惊愣的二人,双耳之中,同时钻入了崎路巡山人的话语。

“小老头并没有欺骗二位,剑石山非是你等修者可以久留之地,还是请你们快点离开。苍天有好生之德,若你们还是执意不听劝阻,非要以身涉险,为免日后受到良心谴责,小老头只好亲自出手,救你们离开了。”

崎路巡山老人话说的好听,但他话中之意,与他先前所说无异,就是不想二人继续留在剑石山中,最后的话语,更是暗含威胁的韵味。

“云飞兄,看来在这剑石山中,你我不宜久留,这个神秘的崎路巡山人,本领超乎我们的想象,他应该不会是苇源藏,以我无垢教得到情报,苇源藏并没有这么高深的修为境界。”

只不过是杵了两下拐杖,这偌大的剑石山便得为之抖上两抖,崎路巡山人显露的这一手,让亦诉心惊,要是对方先前真是有意动手,就算他和云飞联手,一样得饮败收场。

“道友说的在理,那老头强悍,远超我的预料,非是我等能敌之辈,他一意要我们离开,想是这山中必有什么不想为人知的秘辛,我们还是各自先回禀宗门,请宗门前辈前来查探。”

云飞也没料到崎路巡山人如此高深莫测,但他并不是毫无所获,巡山老人一直要他们离开剑石山,他猜想,定是这剑石山里隐藏着什么,老人才不想修者接近。

他的任务也和亦诉相同,同是从苇源藏手里拿到命棺法印,虽然棺印之事,仍是自己的首要任务,但对于晚上这个无意的发现,他觉得有必要回禀自己的宗门。

让万剑门的长辈来定夺。

“嗯,你说的对。”

亦诉也赞同云飞的观点,没想这剑石山除了外形奇特,竟还隐藏着这样一个高深的巡山老人,他说自己只是群山的巡山人,可是观他表现,更像是专门守护这剑石山的守山者。

之前云飞与崎路巡山人交手,可看出老人并无意真个与他动武,倒像是在同他嬉戏,顺便轻微地教训了一下对其无理的云飞。

庆幸,正如崎路巡山人所说,苍天有好生之德,他没有真的下重手,否则以他浅显展露的能为,云飞估计在他手上过不了两招。

亦诉觉得云飞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急着把今夜剑石山上发生的情况回报宗门,而是应该找个酒楼,喝点酒,压压惊,顺带庆祝一下自己侥幸地死里逃生。

“道友,今夜是云飞冒失无理,还请道友多加见谅,再见之时,在下定当设酒与道友赔礼道歉。”

云飞朝亦诉拱手道,鉴于崎路巡山人显露的手段,他不敢再在剑石山中停留,他怕再耽搁下去,那崎路巡山老人便真会亲自出来,请自己离开。

被人强制驱离,与自己自愿离开可是两码事,事关面子,修者与世人同样,同样是人,都好面子。

他可不想灰头土脸的,被人教训一番后再行驱赶,要是日后传入修界,他还怎么有脸在修界中行走?

亦诉知道,这是云飞准备离去,向自己说的客气话。

“云飞兄客气,你我之间误会,已经澄清,亦诉并未放在心上,他日有缘,亦诉自当同云飞兄共饮美酒佳酿。”

事过境迁,亦诉也不想追究,他无垢教与万剑门关系紧密,既然两者之间的比斗只是误会,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道友大量,云飞谢过,就此作别。”

见亦诉不想追究,云飞放下心中大石,再拱手,就要离开。

“亦诉还要往山国王都一趟,就不与云飞兄同行了,日后有缘再会。”

云飞精明,亦诉也不傻,他也不想继续待在这剑石山中,礼貌性的互别后,抽身就欲往山国王都。

“赶紧走,再不走,山中的猛兽可是要出来吃人了。”

也许觉得两人太磨蹭,剑石山中,又传来了崎路巡山人催促的声音。

吓得亦诉和云飞两人,不敢再作耽搁,身法一动,人影直接消失在山顶。

“给我回去!”

一声冷喝,一张宽如剑石山大小的巨网,自剑石山顶上空突然张显。

巨网骤现,随后更是一把盖下,其网下,两条人影浮现,被笼罩在其中。

由天而降的巨网,在捕捉到那两条人影后,逐渐收缩下降,将网中二人,紧紧困缚其中。

直到天网落在剑石山顶的一刻,这才看清了网中二人的模样,正是刚刚想要离开的亦诉和云飞二人。

“没想到这法宝还真灵验。”

一句笑语,是对自身法宝发挥灵效的赞许。

“你是?”

崎路巡山人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他的身影也不再难觅,直接出现在困缚住二人的天网身旁。

他看着眼前的天网,模样惊讶,然后又像陷入沉思。

这样呆了一会,他才开口。

“你是那怀揣着一堆破棺材,在山国王都搞风搞雨的小子!”

“正是小爷!”

即辰的声音又响起。

“小爷本来累了一晚想休息了,没想到这铜镜里,竟还有好戏可看。”

剑石山五十里外,山国王都国宾楼,即辰房中,只见他此刻坐卧在床,手里面拿着那神奇的小铜镜,铜镜里,正是剑石山中的场景。

这老头有意思,他竟还能透过铜镜,捕捉到我的位置。

即辰心下一笑。

铜镜里,崎路巡山人目光炯炯,身在剑石山顶的他,抬头所看的方向,正好与铜镜外即辰的目光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