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来得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注意,当意外发生的那一刻。

一丝笑意,在即辰的嘴角一闪而没,随后恢复一脸惊慌。

“你们这群愚蠢的卑鄙小人!”

穿胸的利掌,鸦翼划开脖颈留下的血痕,轰身的一拳三掌,让那率先发难者,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充满愤恨的遗言。

他其实已经足够小心警惕,料想六人中,可能会有个别人因即辰的话动摇,朝他动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看似和他同一阵线的六人,会像事先约好一般,同时倒戈,一个不落。

招招狠绝,直意要命。

他终是双拳难敌四手。

黑羽发光,坚如利刃,割取头颅,再化成霜乌,叼着那死不瞑目的人头,飞到寒江鸦不啼身前。

过程中,另外发难五人,默不吭声,似有默契,静静站立,只是眼光都看向即辰。

接过霜乌送来的头颅,寒江鸦不啼脸上喜笑颜开,看向即辰。

“你要的人头在此,命棺之主,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以一人首级,来测试即辰允诺的真伪,这试错的成本,实在太轻。

何况,即辰要的人头,不是六人各自脖颈上的那颗。

以区区一人性命为赌,可求证六人猜想,他们又何乐不为?

现在那人已死,项上之颅也取了,要是即辰出尔反尔,他们还有六人,难道还怕他逃脱不成。

“君子一言九鼎,我自兑现承诺,将命棺一具让予鸦兄。”

即辰认真地道,同时一掌托着小黑棺伸出,一手掐指,就要念决。

“还请鸦兄来我身前。”

“慢着!”

五人异口同声,竟是乱了分寸。

即辰一愣,而手提人头的寒江鸦不啼,脸上笑容也随之渐渐僵硬。

所谓试错,多是抱着侥幸心理。

他们先前六人,之所以倒戈,并不是因为完全相信即辰,反而是怀疑多于信任,认为即辰所言,多是鬼话,是有意诱导他们内讧。

可尽管如此,命棺之惑,实在太过诱人。

六人才抱着一成侥幸,九成揭谎的心理,以率先发难的那人头颅为赌。

一旦结果证明,所谓让棺,不过是即辰的借刀杀人之计,那他们六人,就要再群起而攻,不会再理会即辰的任何借口。

不料,就在他们以为,即辰又会再找借口卖关子的时候,即辰却连一句推脱之辞也不曾。

他竟是要痛快的兑现方才诺言,要将命棺赠予寒江鸦不啼!

这怎么可以!

这样的结果他们怎么能够接受!

杀人断首,六人都有份参与,怎么可以让寒江鸦不啼白白得了便宜?

人的贪欲无穷,面对自己所欲,既盼又怕,盼着得到,又害怕失去。

即辰的兑现,是他们所盼。

但兑现的目标,是寒江鸦不啼?

这点,他们万万不能答应。

“怎么了,几位,我说一不二,绝对不会眶骗诸位,怎么几位还有什么疑虑吗?”

带着疑惑的神色,即辰说道,然后又看向寒江鸦不啼。

“鸦兄请上前,待我施法,唤出命棺,鸦兄便能借命棺神力,于其中增寿延年。”

自己的心愿即将达成,脸色僵硬的寒江鸦不啼,此时已管不得其他五人,身体不由自主朝即辰走来。

“命棺之主稍等!”

其他五人,又同时喊道。

他们可不能等即辰真的把命棺给了寒江鸦不啼。

宿立成更是身形一闪,挡在寒江不啼和即辰的中间。

“宿立成,你想做什么!”

达愿在前,寒江鸦不啼面色铁青,怒对拦路之人。

他身前霜乌,护身盘旋。

“寒江鸦不啼,杀人断首,可不是你一人之功,你凭什么能独占命棺。”

一人开口道。

“命棺之主有言在先,得人头者,得命棺,现在那人首级就在我手。”

为了增寿异宝,寒江鸦不啼寸步不让,身上黑羽再展,化作霜乌,飞绕守护。

“命棺之主言而有信,只是成事非你一人能为,你怎么有脸争功!”

苇源藏也围住了寒江鸦不啼。

狗咬狗,一嘴毛。

即辰心中畅快。

他最喜欢看戏,各人也正依着他的剧本在演,怎能叫他心中能不得意。

“二位,且慢。”

就在即辰心中欢快,脸上沮丧时,五人中,一不知名姓之人,向宿立成和苇源藏二人意识传音。

这人也是慎重,他还未完全入套。

“或许这亦是命棺之主心计,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待证明他真的把命棺赠予寒江鸦不啼,我们五人大可再一起进逼,别忘了,命棺可不止一具!”

“道兄之言有理。”

宿立成意识传音回应。

苇源藏认同领会,先宿立成一步,无声退开。

意识传音,只有受其感召者可闻,之前六人合杀那率先发难者也是用了此招。

所以当宿立成和苇源茂莫名退开,已全神戒备的寒江鸦不啼,还不知道二人为何会轻意地放过自己。

不过,五人的不再为难,让寒江鸦不啼的心下,还是陡然一松,他可真没有把握能在五人的围攻中,全身而退。

“几位既不阻拦,鸦兄,可否近前来了?”

即辰询道。

“嗯。”

直到即辰身前,寒江鸦不啼才撤去绕身霜乌,化作羽衣,复披其身。

“鸦兄。”

伸举小黑棺,即辰把头靠近寒江鸦不啼。

“还请鸦兄先放出霜乌,屏去声音,护我周全。”

寒江鸦不啼未想即辰竟会提出这要求,不过,很快,他便释然,想是即辰怕施法时,被其他五人阻拢。

这点,也是他心忧之事。

异宝在前,试问谁不眼红,他也怕那五人在紧要关头,会临时起意,算计自己。

蓬——黑羽扩散,无数霜乌将他二人包围,形成隔音的护卫结界。

见他此举,五人旁观冷笑。

而应警我和青山仞,则全心的戒备着五人。

“多谢鸦兄守护,我这就唤出命棺,只是,命棺仅余不过三副,不够众人之数,等会我把命棺给你,但又怕事后,众人再逼。”

纵有霜乌环绕,屏去声音,凑在寒江鸦不啼耳边,即辰还是尽力地压低自己的声音,“还劳烦鸦兄在见到命棺后,用你的霜乌助我出去,不然到时,他们见命棺不足,害我性命,我要是有个万一,鸦兄这命棺异宝,也是白得。”

即辰极其细声地说道。

原来如此。

命棺既是异宝,当然罕有稀世,自不是无数之物。

寒江鸦不啼也不是初涉人世,深知其中道理。

“你放心,若只是带你一人离去,寒江鸦不啼自信还有这份本事。”

“好的鸦兄,一切仰仗你了。”

说着,即辰掐指,嘴唇也开始念动。

“不好!”

宿立成一声大叫,身形同时而动。

虽然寒江鸦不啼已用霜乌设下禁声禁制,但这东西也讲究修为境界。

宿立成修为境界高于寒江鸦不啼,之前两人偷偷的对话,已尽入他耳。

得知命棺稀少的他,怎容得再等,仅剩三副的命棺异宝,少一副是一副,轮到自己的机会岂不更加渺茫?

他不能再坐视不管,他心里,甚至有点开始埋怨起刚才给他意识传音之人。

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宿立成动的同时,其他四人中,也有三人和他一样,同时冲向霜乌守卫的二人。

“命棺稀少,寒江鸦不啼,你何德何能,能先享有宝物。”

那个意识传音之人,扑身向前。

他肠子都有点悔青了,狡猾的命棺之主,竟想用一具命棺的代价,就逃出他们五人的手掌。

五人中的最后一人,虽不知其他四人为何突然违反协定,但见他们四人齐出,境界修为稍落寒江鸦不啼的他,为了命棺,也起身跟上。

并不是他自不量力,只是他不允许宝物旁落,再怎么样,自己也要拼一拼。

五人全力杀来,应警我和青山仞也赶紧欺身应付。

只是现在五人已急,出手都是最强功法,有伤的应警我,轻意被五人逼开。

不是他们仁慈,对他不下杀手,实在是因为留给他们五的时间已经不多,即辰已举着小黑棺在念法咒,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防止寒江鸦不啼带即辰潜逃。

“有我青山仞在,你们休想上前一步!”

青山仞大喝,火力全开,元力暴涌,只为拦下突袭的五人。

可惜,凭他一人之力,匆忙间,也只拦下了三人。

五人中,境界修为最高的苇源藏和那意识传音之人还是冲破了他的防守,来到寒江鸦不啼和即辰二人身前。

有人冒犯,群乌张口,双眼凶光顿现,蜂涌杀过。

“一群哑鸟,也想为难我吗!”

意识传音那人,双掌一抬,浩荡之力,排山倒海。

霜乌寒杀,不堪一击,化为黑羽,燃成白末。

“可恶!”

寒江鸦不啼,见自己的羽化霜乌尽屠,红着双目,羽衣摘落,对着来人,就是甩手一扬。

剩下的全部黑羽,有感而聚,化作一柄黑色利刃,不用主人亲持,径自杀向意识传音之人。

霜乌寒刃断生机黑羽片片飞射,寒刃节节似冰柱,冰封大地,断绝生机。

“我让你有来无回!”

意识传音之人冷言冷语,双掌划拨,再引元力。

元力化形,幻盾先挡飞羽,袍袖一开,再收寒刃。

“我之本命神兵,岂是你一招两式能纳用。”

寒江鸦不啼,护在即辰身前,单掌一收,黑羽纷纷归至,再聚成刃。

握剑三斩,墨色寒刃,发出三道弯月冰劲,道道冰冷。

经五人一扰,即辰念咒中断,得寒江鸦不啼站前守护,他身虽无事,但他伸托手掌上的小黑棺却未收回。

“命棺之印!”

一声惊呼,即辰面目皆有惊异。

寒江鸦不啼忙扭头看去,即辰空空的手掌上,再不见小黑棺踪影。

“命棺之主,要想拿回宝印,就静等我的消息吧!”

一道身影,留下一句让全场中人都为之惊愕的言语,就从破败的墙壁,飞身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