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不断徘徊在这一方天地之间，每一次回荡，都会变得更强，更大。
而林凡，感觉这声音似乎在不断地质问着他，不断地从他的身体之中，开始扩散。
生活在规则之地，他又怎能身处规则之外？
那声音一次次质问着，他一次次拒绝着。
过了许久，似乎那声音，也放弃了。
眼前的路，渐渐变得清晰。
虽然看不到这条路的尽头，但林凡觉得，一直向前，就能够从这一方天地脱离。
此时的他，早已经没有了肉身的感觉，只是如同灵魂一般，开始不断向前。
这一刻，他明白了，在此之前的三人，应该也都如同他一样，并没有选择这一方天地。
若是选择了，那么这没有规则的天地，应该消散才对，而不是继续存留在这个地方，等待着它的有缘人。
没有规则的天地，竟然……是活着的？
从那声音消失的一刻开始，林凡就不断顺着脚下的路向前。
这一走，他只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久到，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来的时候，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
久到，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指引着他向前，一路来到了一块石碑前。
他，茫然的看着石碑上的字。
“界”。
他能看清的，只是这最下面的一个字，而在这个‘界’字上面，还有着两个字，被磨平了。
而‘界’字的下面，有一个数字。
一。在此之前，林凡一直茫然，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可当他看到这个‘一’字的时候，天地间，四面八方的气流涌来。
渐渐地，他的身体，重新凝聚。
他想到了。
这里，是藏经阁。
自己，是要上到第九层。
而眼前，这正是第八层通往第九层的通道。
“界……这里，算是什么界？”
林凡伸出手，感慨着，落在了这石碑之上。
这里的空间，足以自成一界，若是可以共存，他当真想要将这空间带出去。
奈何，这天地之间，连一阵风，都是规则幻化，又怎么可能容得下这没有规则的一方天地？
嘶！
林凡的手掌刚刚落在那石碑之上，便感觉到一阵刺痛，他立刻将手移开，发现指尖流血了。
在那石碑之上，有一根倒刺。
他皱了皱眉，起身离去。
接下来，便是悲哀。
悲哀到，林凡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发觉这第八层进入第九层的通道，没有设置任何阻碍。
没有阻碍，本是好事一件。
可，林凡的脑海中，却不断浮现着两个数字。
“三。”
“一！”
这里没有阻碍，但是进入第八层的人，有三位，而进入第九层的，却只有一位。
这是为何？
或许，剩下两人，已经消散在那一方世界，那一片天地之间了。
若真是如此，林凡剩下的，也唯有庆幸。
想来，这古往今来，上到过第八层的四人之中，他的修为，他的境界，应该是最低的。
第九层，如期而至。
昏暗的密室，随着林凡的到来，一盏灵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借着光，向前看去。
当目光顺着光芒看到了前方不足十丈的地方，林凡的脚步，顿住了。
甚至连呼吸，都戛然而止。
那里，坐着一个人！
林凡只觉得头皮发麻，那个人背对着自己，看不清他是男是女，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却只能看到，他身前，有着一张桌子，而此时，他正在桌子面前。
“前辈？”
曾经来到过这里的，只有一个人。
那么眼前这个坐着的，应该就是那一个人了吧？
林凡试探道。
没有回应。
周围，静悄悄的。
仿若声音，也被无限扩大，林凡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尘埃，正要落在地面上。
他内心产生一种恐惧，生怕这尘埃落在地上，造成极大的响动，惊扰了那坐在前方的人。
可……
当他目光停留在尘埃上之时，这才惊愕的发觉，即将落地的尘埃，在距离地面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这房间之中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打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是静止的，即便是这尘埃，也不是刚刚落下，而是一早，便停留在那里了。
前方那人，一动不动。
难道，也是随着时间停留了，不能动了？
亦或者，前面的那个人，早就已经……没有了生息？
在这里，林凡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一切都好像是失去了意义。
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前面那人。
但是，一直到他来到那人身后，那人也都没有动过半分。
死了。
的确，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完全没有生命痕迹的人。
但这人，却完好无损，栩栩如生，甚至从后面看来，他的脖子上，也肌肤光滑，头发上，不染尘埃。
绕过去，他看清楚了这人的脸。
很平静，很安详。
这人的手中，还拿着一根笔，这笔尖落下的位置，正好是眼前典籍卷终的位置。
林凡冲着眼前之人一鞠躬，而后抬手，将那典籍拿起来。
“得罪了。”
他话音落下，便翻动着典籍。
《山海策》这典籍之中记载的……
第一卷，便是仙海族！
林凡深深地吸了口气。
典籍，看起来并不厚重，也没有多少卷。
上面只是文字，没有插图。
但，即便如此，当他看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就仿若自身融入了历史之中，周围已经出现了画面。
就好似，他正亲身经历着一切。
他的身体上，再度开始泛起绿色的光晕。
这绿色的光晕，将他笼罩，免去了他在观摩历史的时候，逝去太多寿元。
许久，许久，他所看到的，便是这仙海一族的变迁。
以及，那仙帝古云潇，与仙海一族龙女冰凌之间的纠葛。
若非亲眼所见，林凡根本不敢相信。
纵然此刻，他亲眼见到了这一切，却也总觉得，似乎这只不过是一个谎言，一个全套。
而眼前这个早已经没有了声息的人，或许，正是仙帝，古云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