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莫非男不解地看着手里的把手,下意识地又扭动了几下,可把手依旧纹丝不动。
“这是上锁了,小虫居然把门锁起来了,他怎么会把门锁起来呀?”
一时间,莫非男满心迷惑,因为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那怕是,莫非男无所不用其极的作弄吴浊无数次,可吴浊也从没有把房门锁起来过。
“难道?!……”
忽然,莫非男的脸色一下子就煞白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慌和担忧,因为,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小虫,小虫!你不要做傻事啊!你不要吓男姐,快把门打开!小虫?!”
双手在门上一阵急促地拍打,莫非男焦急地喊叫道。
可里面并没有半点吴浊的回应,只有她咚咚咚地拍门声,在别墅里回荡着。
而片刻后,莫非男却是突然停下了来,只见她快速地后退了两三步,沉腰定气,猛地一个转身侧踢。
嘭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这对跆拳道七级的莫非男来说,一脚把门踹开并不是什么难事。)
莫非男没有在意已经撕裂掉了一大块的门框,径直地冲了进去。
可在进入房间的片刻,莫非男却愣愣地站在那里,因为眼前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的血淋淋的场面,也没有看到无声无息躺在床上的吴浊。
甚至,也看不到他的半点踪迹。
“小虫,小虫!”
丁兰轻轻地呼喊了两声,又走到床边摸了摸,看着有些凌乱的床单和盖的薄毯,眼里尽是迷惑。
“床单是冷的,他肯定老早就没睡在床上了,床上又这么乱,这完全不是他的习惯,他平时起床后都会把床上弄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也会折好了放在床尾的,可现在却什么都没弄。可为什么房门会锁着呢?难不成他从窗户那里出去的?不不,他那么弱,就是我也不一定能从那里下去。”
莫非男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房间,这里除了一个书桌,一把椅子,一个书架,一个衣柜,就什么也没有,要是吴浊还在这里,那他……
最后,莫非男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个不大的衣柜上,忽然,衣柜前地板上的,几个凌乱的尘土脚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是……”
莫非男转动着眼珠子认真地观察着地板,在早晨明亮的阳光里,她发现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或深或浅的脚印,虽不是太明显,但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看到的,只是刚才,她完全被心中恐怖的念头占据了所有的心神,所以才没有注意。
“呼!”
做了个深呼吸后,莫非男慢慢地走到衣柜前,轻轻地拉开柜门,瞬间,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只见,柜子的一角处,吴浊正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浑身上下弄得脏兮兮的,到此都是灰尘。
“小虫!小虫!”
一声呼唤,却入深谷!
看着眼神涣散,脸色恐慌苍白的吴浊,莫非男的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地流了出来!
莫非男好害怕,怕她自己又把吴浊弄丢了,她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能让吴浊变成现在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可衣柜里淡淡的酒味,却让莫非男明白,吴浊肯定又去喝酒了。
其实,莫非男知道,吴浊难以承受来自心中的那份巨大痛苦,可他偏偏不说出了,也不哭出了,只拿酒精来麻痹自己,来摧残着自己的身体和心灵,从而得到片刻的,完全不等价的,点点的解脱。
“小虫,小虫!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我知道你很伤心,很痛苦,可你不能这样的装作无动于衷好吗?!”
“你就说句话吧,你就哭出来吧,这样你会舒服很多的,你不是一个人,你知道吗?你还有我呢!”
“你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要是叔叔阿姨在天有灵,他们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他们会很伤心的,你听到了吗?你要振作起来,你要振作起来呀!小虫!”
说着说着,莫非男忽然崩溃地哭喊了起来,看着没有半点反应的吴浊,她无力地跌坐在了地板上。
莫非男不知道该怎么挺下去了,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吴浊从那痛苦的深渊里拉回现实的世界里来。
此刻,莫非男累了,迷茫了,就算她再坚强,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经历过现实里无情的风雨洗礼,她又怎么能跨过这道人生的大坎呢?
何况,她还要背着吴浊一起去跨这道坎。
竭力的哭喊声,无助的伤心,弥漫了整个房间,不知何时,吴浊涣散的眼神渐渐地有了些许的焦距,被巨大恐惧压抑的心神,得到了一丝地挣脱。
吴浊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在地板上抱膝而坐,痛哭流涕的莫非男,眼中的光越来越亮,仿佛在黑夜里找到了一个,可以给他希望和温暖的灯塔。
“兰姐,我好怕,我好怕!”
吴浊猛地扑向了莫非男,紧紧地抱住,大声的嚎哭了起来。
“小,小虫……”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还有那颤抖的身体,背后紧紧地力道,肩头一阵阵的湿热,莫非男忽然愣住了,而在片刻后,又再次放声痛哭,只是这次,在她的哭声里,却没有了无助和迷茫,而是多了一份庆幸的喜悦。
因为,吴浊说话了,也哭出来了!
自从,自从吴浊的父母遇害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不哭不闹,脸上也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就连眼神里也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一样。
莫非男知道,不是吴浊不痛苦不悲伤,而是他把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锁进了他那已经残破不堪,摇摇欲坠的内心世界,就连他自己也被锁了进去。
“哭出来了就好,哭出来了就好了。不要害怕,有男姐在这。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有我在,有我在!”
莫非男边哭边安慰着吴浊,她以为吴浊是因为他父母的事而害怕,可是,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吴浊是因为昨晚的一幕而恐惧的,因为那个不眠之夜,因为那个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每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彼此联系而又单独存在的个体,我们不会因为少了某个人或某些人就会活不下去,也许我们会痛苦,会觉得不习惯,可就像我们习惯了他们的存在一样,也会渐渐地习惯他们不在身边的感觉,也许我们会一直沉浸在那永远也不可磨灭的痛苦中,可生活依旧在继续,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日升日落永不停歇。
那天,吴浊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居然就那样趴在莫非男的肩头上睡着了,虽然只是睡了短短的三个小时,可这对于每天只睡一个小时的他来说,简直就不能光用奇迹来形容了。
而醒来后,吴浊的脸庞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眼神也看不出什么悲伤与压抑,可整个人看起来不是之前的那种,因为受伤害怕而躲避尘世的感觉,反而有种超脱的升华感。
莫非男看着眼前依然平静如水,却有种特殊感觉的吴浊,心中的担忧居然莫名地少了不少,她知道吴浊已经走出一步了。
虽然,吴浊只会和莫非男说上很少的几个字,但至少吴浊开口了,至少他懂得与外界交流了。
虽然,这只是小小的一点改变,但足以让莫非男感到欣慰,她知道一切还得慢慢地来,不能操之过急,只要她用心地好好地守护着就好。
两天后,吃过吴浊烧的美味的午餐,莫非男去把碗筷洗好后,就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窗外面优美怡人的风景,两人俨然过起了一种夫唱妇随的生活。
其实,从那天醉酒后,他们就是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除了吃饭睡觉外,莫非男都是静静地陪着吴浊在客厅里赏着外面树林的风景,要不就是在他父母的房间里看着他们的结婚照,摸着吴风最爱的天文望远镜发呆。
说实话,莫非男很喜欢这种默默陪伴的日子,但她知道不能这样下去,至少是现在不能这样。
因为他们还不是夫妻,他们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还在上初中,他们还要继续完成他们的学业,还要经历必要的成长,将来还要工作,解决生计问题,之后才是结婚生子,过着成年人的生活,才能这样默默地陪伴直到生命的尽头。
“小虫,你看都已经一个月了,公安局和你外公那里都没有传来任何信息,既然没有任何信息,就说明小妖还有活着的可能,我相信叔叔阿姨在天之灵会保护她的。”
“而捉拿那些凶手却是警察的事,就算现在没有半点凶手的线索,可他们能逃得一时却不能逃得了一辈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有一天他们会伏法的。”
“其实,你知道,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我们已几经离开学校很久了,落下了好多课,所以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们应该回到学校去上课,过着正常的生活,而不是这样颓废逃避下去。”
“虽然,叔叔阿姨走了,但你应该努力好好地活下去——上学、长大、工作、结婚、生子,组建自己的家庭,幸福终老,这才是你应该过下去的生活,这也是叔叔阿姨希望看到的,他们不想你一直沉浸在他们逝去的悲伤里,你可以思念却不能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