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知过了多久,血泊中的苏锦突然悠悠地醒了过来,也许是刚才她自己撞上的刀子,所以插得并不是太深,只是当时失血太多让她暂时地昏死了过去。

此刻,苏锦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会让她感到剧烈的疼痛,意识挣扎在模糊与清晰双重边缘。

许久,苏锦的意识终于稳定了下来,缓缓地抬起了头,一眼就看到已经在椅子上死去的吴风,眼泪不住的再次流出,心魂俱碎。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安排了浪漫的邂逅,甜蜜的相守,却在此时又是如此无情的打碎,给我们如此绝决的离别,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弄人吗?”

“果然,这就是上天无聊时的游戏,如果是如此,老天,能再重来一次吗?我亲密的爱人,我可爱的孩子,我还没有给他们足够的爱呢,老天,这样的游戏还能再来一次,再久一点吗?”

错乱的思绪纷塌涌来,迷惑了苏锦游离的心神,最后化作一抹惨然凄美的笑容,绽放在刺目的血色里!

……

苏锦艰难的扫视了一圈客厅,却没有看到小妖的身影,或是她小小的尸体,莫名的松了口气,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恐惧,更多的担忧!

“她还活着吗?还是被遗弃在野外?如果活着?是被卖给了人贩子,还是被拿去了器官?或者是被弄成了残疾变成了小乞丐,变成了别人拿来赚钱的工具?……”

“老天,我求你你,你能慈悲一回吗?让她活下来,让她健康幸福的活下来,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不断虔诚的祈祷,却被突然恍惚的意识生生的打断,苏锦轻轻地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在视线清晰的一刻,苏锦忽然看到了沙发上自己遗落的手机,眼光莫名一亮,像是想起什么来着,随即,开始一点一点地往沙发爬去。

其实,苏锦离沙发并不远,平时就是四五步就可以走到,可此时却是如此的艰难,如同咫尺天涯距的离,她爬呀爬,一点一点,在地板上拖出条长长的血痕,是如此的刺目。

苏锦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就在意识快要彻底失去的时候,她终于爬到了沙发旁边,伸出手一点一点艰难的攀上沙发,用尽最后力气摸到了手机。

而后,只见她用微弱颤抖的手指在手机上翻到最后,这里是她平时深藏,不敢翻看的联系人,轻轻点开,用尽最后一口气点在了拨号键上……

“跟霸鼎那边的合作,你们谁还有什么想法?”

此时,苏从军正在公司里开会,浑沉的声音响透了整个宽大的会议室,圆睁的虎目扫视了一圈手下坐着的一群公司管理人员,却没有一个人敢和他对视,也没有一个人出声发表什么意见,这些人要么你看我,我看你,要么低着头,面露难色。

苏从军严肃的脸庞渐渐露出些许不悦,会议室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压抑沉闷,半晌过去了,却依然没有人说活,此刻,紧张的气氛好像被压制到了极限,让人透不过气。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咕嘎咕嘎……”

突然响起的铃声,像一阵狂风吹散了暴雨前的满天乌云。

苏从军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快,也有些不解的扫视了下面的那些人一眼。

而下面那些公司高层更是面面相觑,心中诽谤不已:

“是谁的手机弄这一首儿歌做铃声,多么雷人搞笑啊!”

其实,他们有心想笑,却没有一个人敢笑,不是因为这是在严肃的会议室里,而是因为有苏从军在这,公司里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嬉笑的,他严肃和气势没有哪个敢挑衅。

实际上,苏从军皱眉不是因为有人在自己开会的时候敢不关手机,而是,这个手机铃声是自己的。

苏从军有两部手机,一个在寸步不离的何雄伟身上,那个手机是平时一些业务还有些其他什么的联系自己的,都是何雄伟帮他接的。

而另一个便是在苏从军自己的身上,这个只是他和家人联系的。

可苏从军有些不解的是,虽然今天是星期六,但他的老婆和大儿子都知道自己在公司加班的,他们平时都不会在自己上班的时间给自己打电话,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而二儿子却从来都不会给自己打电话,除非……

心思流转片刻,苏从军还是拿出了手机,定眼一看,居然真的是,真的是她,自己一直期盼的女儿,小丫的来电。

“难道她想通了?”

怀着有些激动的心情,苏从军接通了电话。

“喂!……”

“喂!……”

连续两次的招呼和等待都没有得到回应。

“也许,是有些紧张和胆怯吧!”

苏从军心里这般想着,又是招呼到。

“喂!小丫……”

半晌,苏从军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甚至连紧张沉重的呼吸声都没有听到。

没由来的,苏从军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心头悸痛,让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头冒冷汗。

一旁的何雄伟见状,连忙走到了苏从军身旁,递给他一条手帕道:

“老爷,你没事吧,是谁打来的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苏从军没有回答何雄伟的问题,而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神情紧张地冲他喊到:

“快,快,快去柳林市!快去!”

何雄伟从来没有看到过苏从军如此紧张慌乱的样子,他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平时天塌不惊的苏从军在这么多的下属面前如此失态,但既然他提到了柳林市,那肯定是和苏锦有关了。

“老爷你放心,会没事的,我这就去!”

说完,何雄伟就马上走出了会议室,他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虽然他自进了苏家就从未离开过苏从军,但他也能看得出苏从军万分焦急的心情,苏锦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也不希望苏锦出什么事。

可老天往往就是这样的折磨人,随意地戏弄,你越是想得到什么,它就越不会让你如愿。

何雄伟刚开出市区没多久,车就爆胎了,而在他火急火燎的换好轮胎以后,又在高速路上遇到了大堵车。

那一刻,看着前后堵得望不到头的车龙,何雄伟就是心里如何焦急也无济于事,只能默默地为苏锦祈祷了,他知道苏锦在苏从军心中的地位,如果苏锦出了什么不幸的事,他不敢想象苏从军会怎样……

今天虽然补课,但没有晚自习,所以吴浊很早就放学了,和莫非男道别后就一个人回家了。

路上,吴浊轻快地踩着自行车,微风拂过他的发梢,夕阳里那张有些慵懒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因为这次的奥数竞赛里他又得了第一名,除了荣誉证书,老师还奖励了他一支钢笔和一个很厚的笔记本。

虽然这不是吴浊第一次拿奖,但是每次他爸妈都会特别的高兴。

“他们一定又高兴坏了,老爸一定又会给我他最拿手红烧鱼,还会吹上一曲,老妈也会跳上一段,他们真是恩爱的模范夫妻呀!要是我也能找到我的另一半,我们能像爸妈这般恩爱相守,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呀!”

想着想着,忽然,莫非男的身影出现在吴浊的脑海里……

“想什么了,还是快点回家告诉他们好消息吧!”

吴浊狠狠地甩了甩头,把刚才那个羞死人的想法抛在脑后,脚下一用力,车子飞速的穿梭在夕阳的余晖里,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直达天边……

“爸,妈,我回来了!”

吴浊一口气骑回了家,将自行车在院子放好后,飞奔到到大门前边喘气边按着门铃喊道。

只是,和往常不一样,门没有立刻打开,也没有在门边给自己开门微笑着的漂亮的老妈。

于是,吴浊又按了两次门铃,等一会儿依然没有人来开门。

“难道不在家,是出去买菜了还是出去散步了?不对呀,他们应该是知道星期六是没有晚自习的呀?”

吴浊自言自语的,掏出了钥匙自己开了门。

一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嗯?!什么东西呀?怎么这么腥啊?”

吴浊捂着鼻子叫道,对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还不会意识到这股味道是血液的腥味,而且是大量血液才会有的浓重的血腥气。

“爸,妈?我回来了,家里什么东西这么腥啊?”

放好书包,在门口换好鞋后,吴浊边捂着鼻子边喊着走进的客厅。

可在他刚进客厅那一刻,脑袋里突然一片空白,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他那个年轻稚嫩的心劈得粉碎。

眼前的一切,绝对是吴浊一生以来最恐怖的噩梦!

入眼处,客厅中间,平时慈爱的父亲现在被绑在了椅子上,苍白的脸上满是清晰的泪痕,心口处流出来的血染透了整件洁白的衬衫,椅子下地板也全都是已经干得发黑的血迹。

而平时漂亮温柔的母亲,却无声无息的趴在沙发旁的血泊里,一条长长的血痕延伸到她的身下。

“这绝对是梦,对,是个噩梦!绝对是!”

吴浊疯了般摇着头,极力的否认,自我可空气中浓重的,令他作呕的血腥味却残忍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爸,爸,……”

“妈,妈,……”

跌跌撞撞,吴浊跑到了吴风面前,轻轻的碰了碰他已经冰冷僵硬的手,痛哭着呼喊他,一遍一遍又一遍;然后又跑到苏锦身边,跪在她的面前,轻轻的抚摸那一样苍白满是泪痕的脸,眼泪一颗一颗如暴雨般滴落在苏锦身下的血泊里……

“爸,爸,……”

“妈,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吴浊痛哭失声,却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用破碎的声音呼喊着他们……

忽然,吴浊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快速的爬了起来,疯了一般的冲向了二楼。

“小妖,小妖,小妖……”

对,吴浊想起了他的小妹妹,想起了在客厅并没有发现小妖的尸体,所以,他开始奢望着小妖还活着,开始发了疯的楼上楼下去找。

只是,在吴浊找遍了每个房间,每个角落,反复几遍后,却始终都没有发现小妖的身影……

“爸,爸,妈,妈,妈,妹妹不见了,妹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