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影响到了情绪和思维。

只能转过头,惊愕的看向了邱泽。

“我们现在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原路返回。”

“在搞清楚对方向我们下手的动机之前,不要再贸然闯入。”

犹豫了片刻,他忽然转过身,朝我眨了眨眼,“眼下敌暗我明的情况很麻烦,搞不好我们俩都得折在这里。”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他却猛地从背后摸出一把手斧,没有半点犹豫的就朝我扔了过来。

我的心跳顿时飙升,还来不及反应,那柄手斧就贴着我的耳朵,呼啸着飞向了身后的那片灌木丛。

随后只听一声闷哼,一个人影无比敏捷的跳了出来,眨眼间就窜到了密林之中。

“江浔,你留在这里等我!”

“保护好自己!”

邱泽想也没想,迈开大步就追了上去,“老子今天非要把他给揪出来不可!”

声音里带着不可重重的火气。

他显然被这接二连三的挑衅给彻底激怒了。

还不等我嘱咐两句,他的身影也紧跟着消失在了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

“这他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强压下心头惊魂未定的情绪,急忙从布袋里取出墨斗,“草木向阳,万木正荫……”

“剑锋金上坎下离,我就不信克不住你了!”

端起公输盘很快就确定了方位,我从松树上取下邱泽的那把匕首。

迅速布置起了一个万仞伐木之局。

虽然不清楚邱泽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对方行踪,但谁能说的准这不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而我现在有二叔留下的工具在手,并且做足了准备之后,倒也有信心至少能做到自保。

布置好了一切之后,我找了个还算平坦的空地坐下。

脑子里回想的都是来到石泉后,所经历过的每一个人。

钱猴子跟他的那帮手下……

神秘莫测的老瞎子……

似乎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对我们下手的可能,却怎么也想不出动机所在。

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一个所谓的石蟹,就打算要了我们的小命?

足足大半个小时过去,依旧没看到邱泽回返的影子。

望着天边的日光渐暗,我不由担心了起来。

毕竟这是在秦岭之中,即便还没有深入到腹地,但没有人敢小觑其中的危险……

当最后一抹残阳从山顶坠落,我只得先升起了一团篝火。

因为不知道邱泽的具体生辰八字,我也无法推算他现在的境遇和安危,我只能焦躁不安的继续等待。

可就在这个时候,预警的墨线微微抖动了几下,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三线藏经之术是《鲁班书》里最隐蔽的防贼法子,加上我用了糯米汁跟锅底灰,普通的人和动物根本不可能触发!

偷偷潜入到我周围的,不是生灵!

手里紧攥着鲁班尺,不敢有丝毫大意,我双眼死死盯着墨线抖动的方向。

浓密的山林,斑驳的火光。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老实讲,没有邱泽陪在身边,面对未知的恐惧,让我现在是真的有点怂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好像敲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灌木丛里传出。

我慌忙咬破指尖,用力的将一滴鲜血挤在了墨线上。

下一刻,只听见从黑暗中响起几声金属碰撞之音,随后周围的一切都陷入到了诡异的安静中。

“秦川龙脉,生人勿近……”

“擅闯者死,永禁地府……”

一个腔调古怪的尖锐声音,凭空在我耳边回荡开来。

仿佛诅咒一般不断重复。

我忍不住浑身都打了个激灵,接连向后退了几步,刚想催动万仞伐木之局,眼前就突然一花。

一幅幅恐怖的画面随即在我眼前铺展。

无数鬼魂在烈火的灼烧下,痛苦的哀嚎嘶吼,扭曲到极致的五官充满了绝望跟凄惨……

更有鬼差模样的东西,一点点将鬼魂抽筋剥皮,那场景说不出的血腥和恐怖……

“永禁地府!”

“离开!”

“永远不准再来秦川龙脉!”

那尖锐的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回荡,让我整个思维都开始出现了剧烈的混乱。

没用!

我的万仞伐木之局完全没用!

我在心底疯狂的抵抗这个声音给我带来的暗示。

可它似乎有某种未知的力量,不断将我拉扯着往下坠落,令我的意志完全无法防御……

“啪……啪……啪……”

就在我眼看就要沉沦之际,几声清脆的竹板敲打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一轮明月照水中……”

“只见影儿不见踪……”

“愚夫当财下去取……”

“摸来摸去一场空……”

“嘻嘻……哈哈……嘿嘿……一场空啊……一场空……”

戏谑的笑声如同从四面八方传来,顷刻间就驱散了我脑海中的混乱。

而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那老瞎子的声音!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是怎么知道我遇到了麻烦?

一连串的疑惑迅速从我的心里闪过,可回头张望,四下除了微微泛黄的火光,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打板讲命,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正北,正北方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速速前去,迟则生变!”

晚风中,老瞎子的声音远远入耳,却让人分辨不出方向。

我手里紧攥着鲁班尺,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无比警惕的看着周围。

今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这三脚猫道行的不足。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布下的风水局都没有起到半点的作用。

要不是有老瞎子及时出现,恐怕我这一难是在劫难逃……

“江浔,江浔!”

就在我思绪之间,邱泽狼狈不堪的从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你没事吧?”

只见他浑身上下被挂的到处都是口子,不少地方甚至还渗出了丝丝鲜血。

显然他这一路也没少遭罪。

“我没事,刚才有人想偷袭我,多亏了老瞎子帮我拦下。”

我眉头紧锁的摇了摇头。

从他最后的那几话里不难听出,这件事只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打板讲命!

长七短六,铁嘴断魂!

说书人行走江湖的手段,比上《鲁班书》中的传承居然也是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