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的那一刻,齐凌轩仿佛走马观花一般,想起了初入修行时,曾经向他的师父双剑王讨教修行境界上的事情。

那时候他以为,他的师父双剑王,所在的王者之境便是修行的顶点。

直到他的师父满怀敬畏的告诉他,王者之上,还有天人。

所谓天人,乃是天人合一,真正的掌控天地之力。

到了这种境界,可飞天遁地,朝游北海暮苍梧,抬手间就能开山裂地,摧城拔寨。

不过让齐凌轩心驰神往的,并不是天人。

而是双剑王之后所说的话。

“哪怕到了天人,也不是巅峰,因为天人之上,依然还有路!”

“度过天人五衰之后,可谓皇者!”

“那些皇者,才是主宰这片秦岭福地的至强者,便是天人在他们面前,也要低头俯首。”

“传闻中,皇者所在之地,即为领域,在皇者的领域之内,哪怕只是一个念头,就能让你我烟消云散。”

这些记忆中早就已经模糊的话,在当下清晰起来,齐凌轩想起自己师父双剑王,讲诉这番话之时,当时那种敬畏与虔诚。

尤其提及皇者这两个字之时,眼神中满是狂热,声音之内更是充满向往。

直至死亡的那一刻,齐凌轩双目都紧盯着李问禅,眼神中没有憎恨,只有一种深深的疑惑与悔恨。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年轻的皇者?

难道他是传闻中,帝宫的那位帝子吗?

若是早知道李问禅有这等惊世骇俗的实力,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李问禅。

“他此去天澜仙会,只怕天澜仙会的那些所谓年轻天骄,都要遭殃了吧……”

这是齐凌轩最后的念头,可惜,他看不到那一幕了。

“消失了,齐凌轩消失了。”

至于亲眼见到这一幕的其他人,无不觉得毛骨悚然,这种死法太恐怖了。

身体像是一阵烟雾消失,连一点骨头渣子都未曾留下。

这是什么力量?

一道道目光,不由敬畏的看向尸鬼道人。

在他们看来,这恐怕是尸鬼道人的某种手段,根本没有想到李问禅身上去。

像齐凌轩这样有王者指点,所以见多识广,知道皇者领域力量的人,终究是少数。

也不会有人相信,此刻和他们同船共度的年轻人,会是一位至强的皇者。

尸鬼道人当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懒得解释,李问禅显然也不会去在乎这些。

“都散去吧。”

他一挥手,众人如得大赦,连忙退开。

现在他们这一行人,在众人眼中就如同煞星一般,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

“孩子,拿着吧,就当是我送你的一点见面礼。”

尸鬼道人将封印着双剑王的纸人交给了韩夜雪,伴其左右,用于护身。

有一位王者护身,只要天人不出手,基本都能保障韩夜雪的安危了。

“前辈,您是……羽皇大人的亲子吗?”

韩夜雪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

“是我。”

尸鬼道人含笑点头,他知道事已至此,也不必瞒着这个孩子了,“之前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担心你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孩子,你不怪我吧?”

“前辈,您还活着就好,夜雪怎敢怪你。”

听到尸鬼道人亲口承认,韩夜雪双眸情不自禁的变作通红,哽咽道,“我们韩家以为,当年那一战之后,羽皇大人已经绝后,没想到您还在人世,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我们韩家。”

“唉,这么多年,我不在秦岭福地,让你们韩家受苦了,我也一直没能帮到你们韩家,是我有愧韩家。”

尸鬼道人轻叹一声,他对韩家,有着相当多的愧疚。

“前辈千万不用这么说,先祖当年跟随羽皇,从来没有后悔过,他是堂堂正正战死,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韩家一直都以先祖和羽皇为荣。”

韩夜雪摇了摇头,感激道,“何况这一路上,如果不是前辈一直照顾夜雪,夜雪恐怕早已遭遇不测,前辈对夜雪的恩情,夜雪没齿难忘。”

“你们韩家和我之间,本就是情同家人,谈什么恩情,你是韩天人之后,也就是我的晚辈,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尸鬼道人摆了摆手。

以当年羽皇和韩家先祖的关系,两家情同手足,何况当年,他还和韩家有过婚约。

只可惜,造化弄人。

虽然亲事没能成功举办,但他们的关系,就如同一家人般,没有血缘,却胜似血缘。

“前辈说得对,是我见外了。”

韩夜雪展颜一笑,换了个问题,“前辈,您这次出世,冲着天澜仙会而来,难道是想找羽化仙门复仇吗?”

“的确有这方面的意图。”

尸鬼道人点点头。

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闻言,韩夜雪欲言又止。

见到她这副样子,尸鬼道人失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老夫这点实力,找羽化仙门报仇,跟送死无异。”

虽然尸鬼道人刚才击退十几位王者,尤其三头六臂之法斩杀双剑王,威震全场。

可是,他这次要面对的敌人,乃是羽化仙门。

这是十大仙门之一,古老的主宰,宗门之内,有多位天人坐镇。

“前辈,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羽化仙门积累多年,底蕴深厚,前辈一人之力,终究独木难支!如果可以的话,请前辈等等夜雪,待夜雪修为有成之后,和前辈一起去报仇。”

韩夜雪婉言道。

她不想让尸鬼道人去白白送死,所以才说,让尸鬼道人等她修为有成,希望借此劝住尸鬼道人。

“哈哈哈,好孩子,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不过你放心,既然这次我敢来,当然是有足够的把握,你不惜担心我的安危。”

尸鬼道人看了眼李问禅,意味深长道,“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闻言,韩夜雪不禁诧异。

这已经不是尸鬼道人第一次推崇李问禅了。

之前她不知道尸鬼道人的真实身份,所以对李问禅的本事还有些怀疑。

现在知道尸鬼道人居然是羽皇的亲子,堂堂一位皇者的后人,这样的人,如此推崇李问禅,想来李问禅的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凡之处。

“他究竟是有什么来历?莫非是秦岭福地某位皇者的亲传?”

韩夜雪暗暗猜测道。

她能想到最多的,撑死了李问禅是某个大人物的亲传弟子。

如果李问禅的背后,站着一位皇者的话,或许能让羽化仙门放过尸鬼道人。

因为羽皇死后,羽化仙门这么多年,并没有新皇诞生,一位皇者的亲传弟子,还是很有分量的。

就在她这样的疑惑中,船只逐渐接近了天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