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安安擦去泪痕,看着面前的龙悦,心情满是绝望。

“你把我也杀了吧,反正我哥死了我也不活了。”

龙悦把端来的吃食推到蒋安安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这年头杀人都不犯法了,是吗?”

蒋安安看着餐盘里造型精致的面包,选择避开龙悦的问题,而是冷笑起来:“果然,有钱人吃个面包都是这么高级……”

“在我看来,进食只是摄入能量的一种方式罢了,谈不上低级高级,只有效率快慢之分……”

蒋安安哼哧一口气,似乎了解了什么似的,转而说道:“难怪你们这么冷血………”

“你对冷血的定义是什么?”

龙悦撕下来一块土司放到自己嘴里,麦芽糖所带来的甜味,让他的心情得到一丝愉悦。

“没有人情味,比如即使我哥他杀人未遂你们也依然要定他死罪。”

龙悦笑笑,小姑娘看来还没有弄清楚状况。

“你哥哥若是普通人那还真不用判死刑,但是你哥哥的行为是属于异能犯罪,任何有犯罪倾向的B级以上的异能者,都可以判死刑。根据你哥的血液分析,Z病毒含量已经达到了B级水准,那么公会就更有理由采取措施了………”

蒋安安捂着脸,龙悦语气中的强硬她不是听不出来。

“异能犯罪不归国家管,但是国家会委托公会全权受理,而且你的下半生也得在这里度过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会替你哥照顾好你。”

蒋安安的脸色变得苍白,一下子昏了过去。

龙悦赶紧将蒋安安扶起来,顺带着一颗棒棒糖也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龙悦赶紧撕开包装,将糖塞进了她嘴里。

过了片刻,蒋安安才慢慢缓过神来。

“原来你有低血糖。”

蒋安安也没有道谢,毕竟龙悦在她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人。

“看你可怜,我给你指条明路,搞定薛真,你哥就还有救。不然,谁也救不了他…………”

龙悦说完,起身朝房间门口走去。

“等等!”

龙悦回过头:“有什么事说吧。”

蒋安安怔了怔,还是请求道:“带我去见她吧。”

龙悦点了点头,带上蒋安安离开了房间。

“龙哥好!”

蒋安安晚上是住在异能者公会的女生宿舍,所以龙悦带着她出门的时候见到了许多自己的下属。虽然有些别扭,但也是没办法。

龙悦频频尬笑,算是给这些来来往往的女人回礼了。

“她们起这么早吗?这才六点半她们就晨练完回来了。”

龙悦摇摇头:“这可不是晨练,执行组每天早上都会进行长达一个小时的自由格斗,你没看见他们脸上的伤么?”

蒋安安这才注意到这些女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却没有丝毫抱怨,似乎都已经习惯了疼痛。

“可是这样有必要吗?”

龙悦表情严肃起来:“现在不付出,以后面对你哥那种人时,就有可能会死,懂吗?”

蒋安安噤了声,虽然对于异能者这一说法自己还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在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她就知道蒋夜能操纵各种金属了。

“你总说你们这个社会对你们有多么不公平,羡慕我们的生活,但是你知道这些都是我们用命换来的吗?公会里的异能者就没有一个能活过超过五十岁的,异能值消耗得越快,我们死得也越快。我们的钱,都是用命换来的。在这里,就是打扫卫生的,都有一万块一个月。因为在这里工作,即意味着跟外面的世界断了联系,不见天日……”

龙悦话里有惋惜,也有伤感,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难受呢?只有过年的那两天,才能陪自己的爷爷过几天自在日子………

一旁的蒋安安似乎理解了他们,也理解了这个世界。

“我哥他真的错了,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蒋安安的眼神满是真诚,像是在发光一般。她不在埋怨这个世界,谁都不容易。也许错的并不是他们,但是这不能成为他们放纵的理由………

龙悦停了下来,有些纠结,自己作为B组组长确实有为一个人做担保的权利,但是蒋夜他真的值得龙悦赌一把么?

蒋安安的脚步停了下来,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其实,我哥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他这么做,其实都是为了我。”

“什么意思?”

“我八岁的时候得了白血病,为了给我治病家里花光了积蓄,还欠了亲戚很多钱。爸妈只能拼命的打工,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的生存下去………我本以为这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惩罚了,可是我九岁生日那天却听到了我爸妈的死讯。他们打工的工地发生了爆炸,无一生还。我哥拿着那笔抚恤金给我做了骨髓移植,我才得以苟活下去………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我哥才明白,穷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疾病。”

龙悦点点头,他们兄妹俩的过去算是了解了。

“所以你哥格外怕穷,才拼了命的赚钱,才渐渐失去原则,是吗?”

蒋安安抿着嘴,她不想再辩驳什么,哪怕哥哥不是为了自己。

“因为穷怕了去杀人,组织上是不会认可这种理由的。”

龙悦叹了口气,蒋夜只怕难逃一死。看来,事情还得从薛真入手。

“虽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过只要薛真不上诉,你哥他还是有希望的。不过据可靠消息,薛真已经找好了律师,一旦开庭…………”

听到龙悦的说辞,蒋安安一下慌乱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快带我去!”

蒋安安晃着龙悦的皮衣袖套,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陌生的男人身上。在蒋安安眼里,龙悦是这里的管事,位高权重之人。但其实龙悦也受他人管辖,在整个异能者公会里也仅仅是中层的存在,甚至都算不上上层。

据贾老头所知,公会的领导层是由十二个S级的异能者组成,并且其中八位还是八大科的科长。到现在为止,龙悦还只见过三位。一位是负责执行科的张楚岚,也就是龙悦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快三十岁的风韵少妇,容貌和身材都保养的不错。至于她的实力,龙悦不敢试探,也不能试探。第二位,是血液科的科长孙隐,龙悦也只是和他在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至于最后一位,则是调查科的科长袁枭。因为执行科和调查科来往密切,龙悦也见过几次。不过和前两位不同的是,袁枭身上散发出一股很浓厚的戾气,表情也是凶狠异常。任何见过他的人,永生难忘。

想到这,龙悦不禁打了个寒战,一想到袁枭那张臭到极致的脸………

“你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

龙悦摇了摇头,说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五分钟后,龙悦带着蒋安安坐电梯来到了血液科。这个足足有五十层高的大楼,光血液科一个科室,就把36—40层楼给占满了。而龙悦所在的执行科,却只有17—20三层楼。

“这栋大楼这么高,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蒋安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即便是放眼世界,这楼也是顶尖的存在。且不说每一层三米的挑高,就是这基础设施,那也是富丽堂皇。

“这栋大楼,是有伪装的。你可以从隐身战斗机的原理去理解它,在外人的视角里,它其实是不存在的。”

龙悦一边解释,一边拿出自己的员工卡刷向血液科大门的识别器。

“权限合格。”

识别器发出冰冷的声音,任何职位组长以下公会成员,是没有权利进出其他科室的。而龙悦爬到这个位置,也整整用了八年时间。

随着铁门上的红灯转为绿色,大门也自动缓缓打开。而映入蒋安安眼帘的,竟是清一色的绿植。

“水仙!这里竟然有水仙!”

看着周围摆满的满满一排水仙盆栽,蒋安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在这室内几乎见不到绿植的时代,这里竟然………

龙悦拍了拍蒋安安的肩膀,低语道:“不要喧哗,别忘了今天你是来干什么的。”

就当龙悦嘱咐完的时候,身后就响起了一阵阴沉的声音:“龙组长,别来无恙啊。”

龙悦眯了眯眼睛,这个声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