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要花钱，曹天兵可真是有些欲哭无泪了。
这才刚刚进去交了一千两的黑钱！
罢了！罢了！
破财免灾吧！
沉吟片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之色。
缓缓伸手入怀，掏出了几张薄薄的白纸。
“少爷！”
“少爷啊！咱俩铺子还没支楞起来，您可得省这点儿花啊！”
曹天兵的脸上露出了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其他的且不说，这两声“少爷”喊的绝对的够诚心实意了。
看也没有看一眼黑袍书生手里的那几张银票，江少川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望向曹天兵的眼神，也不由地多了一阵鄙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我看你这辈子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捂着你那几张破钱？”
少年狠狠地抓着黑袍书生的胸口，二话不说，便将手伸进去……
翻江倒海了起来。
“我可警告你啊！”
“今天这事儿非同小可！想要摆平它，你最现在杵着别动！”
“你敢动一下，这事儿我江少川立马撂挑子！”
“这还不算完，我还得躺地上，讹死你！”
江少川罕见地露出几分杀气。
“呜呜呜……”
须臾片刻，曹天兵便忍不住地哭嚎了起来。
泪流满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很显然，这位龙武军校尉虽然不敢动，但心里肯定很感动。
这也难怪，哪个作仆人的碰上如此为自己出生入死的主家少爷，都会感动得流泪。
感受着越来越干瘪的胸口，怔怔地望着那白花花的银票如同流水般地远去，曹天兵在也忍不住了。
“少爷！”
“少爷，手下留情啊！”
“多多少少留点儿，别赶尽杀绝啊！”
“我待会儿还得买锅炉和烧刀子！”
他眼泪汪汪地哀求道。
嗯？
好像有点道理。
江少川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他下意识地在某人的胸口加了把力，直到确认光滑异常，没有任何油水可以搜刮之后，这才堪堪收了手。
“拿着！去买吧！”
少年挥了挥手，打发了黑袍书生之后，便一头钻进了武侯铺小院，排队的人群里。
“见过无耻的……”
“但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唐人！”
“简直人神共愤，令人发指！”
怔怔地望着掌心之中仅存的一枚铜板，曹天兵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与此同时，曾经在班房里与曹天兵欢谈长安风流的狗肉朋友……
武侯铺牢头，李霸气也犯了难。
十足的难兄难弟了。
尽管最近财运亨通，收钱收到手软。
但问题也来了，收钱也得办事儿啊！
望着眼前的这位与自己本家姓的老头，他急得抓耳挠腮，负手在背后，不停地来回踱步。
“恁娘的！”
“算我李霸气今儿怕了你了行不？”
“老李头，我公务可是很忙的，这长安城里闹鬼的事儿传得风风雨雨，你上赶着跑我这儿来干嘛！”
“我这儿是武侯铺！可不是那劳什子驱魔道观！”
李霸气极为不忿道。
不错！
从城东义庄匆匆赶来的守夜人老李……
是来报案的。
报的是两桩案子。
一则是在清点棺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南边的屋子里，莫名少了一口。
另一则便是同为守夜人老林的失踪案。
棺材到底在哪，是不是真的被鬼抬了去，李霸气可能不知道，但是……
守夜人老林被私自放给了那位贵公子的事儿，却是得死死烂在肚子的，半点儿风声也不能漏。
但是谁又能想到，踏马的这偌大的长安城里成天走丢的人多了去了，居然还有人对一个疯子上了心，还兴致勃勃地跑来报案？
“李爷！”
“李爷！”
“您消消气，我也是没办法啊！”
“入土为安，这是规矩。”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也是规矩。”
“甭管是阴间的还是阳间的，这也算是两条命不是！”
脑子有些一根筋的守夜人老李颤颤巍巍地解释道。
这是哪门子规矩？
李霸气被气得不轻，就没见过这么直不楞登的老东西！
“李爷！”
“别来无恙啊！”
“在审人呢？”
正当这位武侯铺的牢头被反驳得哑口无言的时候，班房的门却骤然被人一把推开。
“嘶！”
怔怔地望着门口站着的那位白袍少年，李霸气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一阵发麻。
“哟！”
在一阵极为丰富的表情变化之后，他的脸上瞬间堆满了极为恭敬的笑意。
“周公子！”
“这到底是哪一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破落班房可不是您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走！走！走！有什么事儿，咱们找个茶馆雅座儿好好说道说道。”
李霸气匆匆朝着门口走去，一把挡住了少年进门的方向，顺势还想要将班房的门给关上。
可不凑巧的是……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公子！求您帮帮忙，给李爷吱个声啊！”
守夜人老李已经跪在了江少川的身前。
老李可能不认识眼前的少年就是那日夜里见到的黑白无常，可当江少川看到眼前这畏畏缩缩的老头时候，眼中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李爷！”
“这位是……”
他不动声色地平静问道。
“害！”
“一个来报案的老头罢了，公子不必理会不必理会！咱们有事儿去外面说！”
李霸气哪里敢说真话，急忙打着哈哈道。
且不谈眼前公子的高贵身份，自己却是收了对方那么大一笔好处费，事儿却办得不利索，这怎么行！
“看来您是有点案子要办呐！”
江少川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
“那就恕周某叨唠了。”
言罢，表欲要转身离去。
见到人要走，李霸气有些急了。
有道是眼不见为净，“匡几”一声便把班房的门狠狠地带上。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眼前这位周公子屈尊来此，想必是有极为要紧的事！
“事有轻重缓急，公子您且说说……”
“我李霸气能帮上什么忙？”
二话不说，他急忙开口问询道。
见到鱼儿上钩，江少川却没有那么焦躁，显得有些装模作样了起来。
沉吟片刻，他并未作声，只是缓缓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沓子银票。
咕嘟咕嘟！
怔怔望着那一沓子厚厚的票子，李霸气狠狠地吞咽了几口口水，双眼的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就连呼吸也不由地沉重了几分。
“周公子！”
“周公子这是作甚！”
“您一个吩咐，我李霸气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拿这些银票出来，岂不是看不起我李霸气的为人！”
这位武侯铺的牢头一脸愤然道。
话虽如此，可那双冒着精光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一沓子银票，未曾挪移半分。
李霸气想吞下这些银票，可有人想送却送不出去。
比如……
此时站在甜水巷旁铺子门前的鲁大毛。
很不凑巧，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吃闭门羹了。
“看来……”
“公子还是不想见我！”
望着紧闭的铺子大门，鲁大毛一脸沮丧道。
不过，很快他的神色便骤然露出万分的坚毅。
“公子！”
“我鲁大毛岂是如此轻言放弃之人，我一定会再来的！”
“杵在后面干什么！”
“还不快向公子行礼！”
哗啦啦啦！
话音未落，一群五大三粗的青衣汉子整齐划一，朝着紧闭的铺子大门九十度躬身，俯首低头。
在这之后，才老老实实再一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