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位爷。”

许二狗吓得脸色瞬间惨白,瞪大了眼睛,断断续续道:“城南那边的拆迁地,是清水司衙门的地盘,早就规划成了拆迁地,没人敢租。”

“特别是那些原先租在甜水巷里的商户们,各个都没有好下场!”

有道是隔行如隔山,就算在长安城里吃喝嫖赌抽,风流了许多年的曹天兵,也万万想不到……

自己租的铺子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猫腻!

难怪租金如此便宜,更是没人敢租!

不行了!

万一那小子被有心之人狙击截杀,一切可真的成了无源之水了,自己那些龙武军袍泽的性命,又该如何沉冤昭雪?

念及如此,曹天兵双拳紧握,十指发白。

“你们给老子等着,回头再跟你们这户奸商算账!”

他恶狠狠地朝着柜台里的青衫掌柜瞪了一眼,而后便迅速上了马车!

“驾!”

“驾!”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都给老子闪开!”

伴随着几声冰冷的皮鞭声音,一辆接近疯狂的马车在朱雀大街上狂奔。

极为不讲道理,彻底无视了一旁的人群。

望着远去的马车与一路卷起的尘土,青衫掌柜与店小二许二狗微微怔了怔,二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可惜不凑巧的是,就算以这样的速度,曹天兵终究还是慢了半步。

“有钱了,有钱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

“左手买个诺基亚,右手拿个摩托罗拉……”

“我有钱了,有钱了……”

店铺的后院内,江少川极为慵懒地闭着眼假寐,躺在大柳树的树荫之下乘凉,嘴里嘟囔着自己成为百万富翁之后的模样。

想象着自己三个月之后,大赚了十万两,唐皇李世民见着自己之后,那种崇拜到无以复加的,求贤若渴的期盼眼神,想象着那些大臣们一个个盯着自己,恨不得倾家荡产,招自己做女婿的火热情形,少年的语调越发轻快,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当然……

也许,可能,大概身怀朱雀令的江少川觉得,自己已经是个人上人了,只不过比较低调罢了。

噔!噔!蹬!蹬!

正当此时,一阵急促琐碎的脚步声却在耳边骤然响起。

听见这样的声音,江少川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想着这曹天兵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做牛做马,但是这动作倒是真的快。

不仅仅家用置办好了,就连洗菜做饭的仆人都已经买好了。

确实,像自己现在这种身份,多找几个暖床的丫头实在是合适不过。

更何况用不了几个月,十万两银子下袋,那个时候,这种小小的酒铺就容不下自己了。

起码也得是……

半个侯府那么大的宅子。

很快,窸窣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真没想到啊!”

“你这家伙跑腿儿的本事儿倒是挺利索的!”

“行了,这铺子你自己看着办吧,今儿带来的这些人呐,都留下吧,一个也别走了。”

江少川心知来人已到,挥了挥手,便翘着二郎腿,靠在躺椅上,极为随意道。

愣是看也不看一眼。

然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

后院内却莫名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至少此时,带着手下那些混混,准备先礼后兵的鲁大毛望着眼前老神在在靠在躺椅上的白袍少年,是震惊得一脸说不出话来。

仔细审视着少年的那副淡定姿态,他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想起自己在长安城里替别人跑腿确实是有一手,想起自己这次确实是对着铺子有所图谋,想起自己这些手下或多或少案底确实有些不干不净……

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

眼前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孤身一人早已等候在此?

难不成是乔四那家伙请来的贵人?

老大没有吱声,理所当然,连同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的那些身材壮硕,极为不好惹的手下们,也有些……

不知道如何是好。

很快,一名赤裸着上身的壮汉朝着鲁大毛使了使眼色,又指了指此时靠在躺椅上的那名谁也不知道什么底细的少年。

鲁大毛挑了挑眉头,哪里敢应声,急忙挥手制止,示意莫要轻举妄动。

而他本人望向少年的脸色,也骤然变得极为凝重。

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后堂的小院突兀地刮起了一阵冷风。

吹得人不禁有些发寒。

明明力量悬殊如此巨大,可十几名大汉摆开架势,将白袍少年围得死死的,却依旧不敢有一丝妄动。

如同大草原之上,十几只恶狼在围猎着一只打盹睡着的恐怖雄狮。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鲁大毛觉得实在有些难捱。

咣当!

他弓着身,快步走到杨柳树下,二话不说,竟直愣愣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位公子,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还请……”

“还请您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鲁大毛低头俯首,有些怯怯道。

似乎一点儿也不敢直眼望向少年。

作为在长安城里作威作福的混混头子,道道里的水多深,他可能不知道……

但他心里却极为清楚,别看自己拿着鸡毛当令箭,作威作福的,说不定那一天着了道,自己就得嗝屁。

听着耳边传来的陌生声音,江少川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假寐似的将眼睛微微打开了一条细缝……

江少川:“……”

望着跪倒在自己身前的那名灰袍大汉,少年脸色微微一怔,陷入了长足的沉默之中。

他下意识地瞟了瞟那些站在一旁,极为不好惹的家伙,脸色骤然惨白。

救命啊!

救命啊!

江少川表示,自己现在慌得一批。

明明是坐在柳树的树荫地里,可偏偏背脊却早已被打湿了一片。

然而,少年的沉默与不语在鲁大毛的眼中,却是完全变了样。

心想着眼前这位贵公子怕是心里已经极为不悦,这位混迹在城南的混混头子猛然回过头,朝着自己的手下,狠狠地瞪了一眼。

“杵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公子跪下!”

“今日能得见公子,是尔等这辈子的福分!”

哗啦啦啦!

话音未落,十几位或是袒胸,或是露背,或是一身青龙白虎的糙汉子齐刷刷地朝着白袍少年直直跪下,躬身俯首道:“拜见公子!”

江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