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又如何?”

金袍淡然一笑,根本不曾将凌霄三人放在眼中。

从少年踏入神山的一刹,他便感觉到了。

甚至紫嫣、太玄道主、熊寰三人,都未能逃脱他的魂念感知。

只是,在他的眼中,九品神帝也好,九品神将也罢,都没有太多区别。

“我于此界,已是无敌,纵使我坐于此地,封你于阵,一念亦可镇压万灵。”

“狂妄。”

金辉深处,突然有清光缭绕,一股极其凛冽的寒意弥漫天地,将虚空冰封,辉光冻结。

然后,一道青衣身影渐渐现出身形,仙颜如画,身形曼妙。

她的脸上,是一抹极致的冰冷。

甚至若非发色不同,第一眼,凌霄竟看到了那天魔魂识中,白发女子的影子。

是道则的缘故么?

此时的叶青婵,依旧孤冷绝世,只是身上却又有一些不同的气质。

神帝五品,八千气运。

她站在祭台之上,遗世独立,在其头顶是一尊青色古令,绽放万千神华,将那金辉尽数抵挡。

“公子。”

直到她的眸光落到凌霄身上,俏脸上方才露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意。

而那种令凌霄惊疑的气质,转瞬消散无形。

就仿佛,她永远都未变,深爱凌霄,以他为命。

而变的,只是凌霄看她的方向。

迷雾升腾,她是傲立圣州的神,一念冰封千里,镇压天地。

光华散去,她是剑宗那个紧张拘束的青衣少女,奉茶端水,侍剑焚香。

“青婵,我来了。”

凌霄温和轻笑,心底虽有诸多疑惑,可脸上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论如何,叶青婵如今早已不是以前的她。

那道古魂,已被她彻底吞噬,再难有丝毫变故。

“我知道公子一定会来,我一直在等公子。”

叶青婵眉宇温婉,嘴角是一抹明媚笑意。

只是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刹,娇躯却是陡然一颤,一缕鲜血自口中溢出,染红青衣。

很明显,这段时日,她虽有奇遇,修为恢复到了神帝层次。

可在神主这位尊境强者面前,依旧是显得渺小脆弱。

只是唯一令凌霄有些疑惑的是,以叶青婵如今的实力,周衍道完全可以将其诛杀。

可他并没有,反而是以阵法将其囚禁封印。

难不成,又是气运使然?

“你要等的人,居然是一个少年?”

周衍道摇头轻笑,只是眸光在落至梦鸢身上时稍稍有些凝滞。

“鸢儿,不给师尊介绍一下你这几位朋友么?”

“为什么?”

梦鸢神色凄楚,目光直视周衍道。

“为什么?你既与他同来,应该已经见过那个女人了吧?”

周衍道摇头轻笑,一双金眸中神光流溢,如同一轮漩涡,玄化两方乾宇。

“如果不是我,你已经被她所杀,这妖族…终究是本性难移,凶戾成性,头脑愚蠢,哪怕她们曾经爱的忠贞,可一旦受人蛊惑,就会忘记本心,你说…这妖该不该杀?”

“那你呢?”

梦鸢银牙紧咬,没错,白芷柔是说过,她的女儿已经夭折。

而既然自己还活着,多半是被周衍道救下。

可,魔终究是魔。

就像凌霄,哪怕胸怀大义,手段却依旧残忍的令人发指!

“我?”

周衍道一手横推,将叶青婵身外寒意尽数镇压,另一只手掌上,突然有乌光迸射,遮掩云穹。

隐隐间,似有一道模糊的虚影,自其头顶浮现。

见此一幕,凌霄眉头轻皱,心底突然有种错觉。

这道魔影,虽虚幻飘渺,但气息却与自己的天魔之身有些相似。

况且,这神主身上的道则,多半也是掠夺而来。

如此看来,是不是说,只要融合一道魔骨,哪怕不是天魔转世,亦能得到天魔传承?

就很突然的,凌霄心底似有一缕寒意蔓延。

如果,他为天命设定,或许并不会思虑太多。

毕竟有气运傍身,天道庇护,万般阴谋都会迎刃而解。

天魔陨落,重生归来,最终一步一步踏临天巅,杀神伐仙,成就天地独尊。

这是天命之子的剧情。

可偏偏,他是反派,毫无气运,注定要成为踏脚石的存在。

所以,从一开始,凌霄就将自己看成一枚棋子,被人置于局中。

以至于这一路走来,他从不轻信任何人,步步为营,满心算计。

哪怕最终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于他而言亦无半分损失。

如今亲眼看到周衍道身携天魔威势,凌霄方才更加笃信,这一切巧合,似乎并不简单。

“鸢儿,神与魔有何区别?只有屹立天巅,掌控世间秩序,方才能庇护心中所愿,就比如你,如果当年败的是我,你就是人人唾弃的妖魔子嗣,可现在呢?”

周衍道淡然一笑,转头看向叶青婵,“现在,我为神主,万灵共尊,而你则是圣教圣女,神的子嗣,就算你是妖魔,世人也要敬你,畏你。”

“这种敬畏,有何意义?”

梦鸢脸色凄楚,心中却突然有些烦闷。

“有何意义?有些事情,从你降生便已注定,如果你不想将生命交于旁人手中,那就应该努力做那个掌控他人性命的神明!这个世上,只有神无罪孽,无过错。”

话落,周衍道突然将目光放在凌霄身上,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缕疑惑。

此时他并未感觉到凌霄身上有何独特,无非是仙姿卓绝,道韵鼎盛,有种暗合天道之意。

可这样的惊才,这些年他见过太多太多,却从未有一人能超脱自己的掌控,如此大摇大摆地走到他的面前。

弑神!

这两字所承天威,又岂是凡人所能担当?

换句话说,凌霄能走到这里,已是这圣州生灵的成功。

更何况,此时周衍道能清楚地感觉到,圣教已无生灵。

很明显,他们应该都已死在了这少年手中。

“你究竟是谁?”

“周衍道,你逆乱苍生,以生灵性命修行,如此行径,当天诛地灭。”

凌霄语气淡漠,似乎并未着急动手。

反派死于话多,是因为这个反派没有布局,没有算计。

有时候,话多能更轻易地达成目的时,何乐而不为。

“天诛地灭?就凭你?还是你真以为,在这天道桎梏下,三个九品神帝就能与我抗衡?”

周衍道轻轻摇头,眸光所至,虚空碎裂,天韵不存。

紧接着,紫嫣、熊寰以及太玄道主便自虚无中走出,脸色皆阴沉至极。

很明显,面对神主这位圣州唯一的尊境,哪怕他们曾踏临天巅,亦感觉到了无尽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