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钱雪琴送到家后,钱红星并没有回家,而是开着车来到郊外一栋民居之中。
这是一栋普通的农家院子,前面是砖石结构的二层小楼,后面用红砖围了个三十多平米的小院。
来到门前,钱红星的眼神中充满了热切。
钱红星的父亲从政,虽然位置不太高,好歹也是在市长的位置退休,但钱家到他这一代却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首先是他的弟弟,钱家老二这个政治明星因为车祸死亡。此后不久,他也因为乱搞男女关系,定格于副科级十几年。
这还是钱雪琴牺牲自己嫁给鲁发达,堵住鲁发达的嘴。要不然,他就不是定格于副科级,而是直接被关起来了。
正是因为有这个污点,钱红星尽管一直都没有放弃往上爬的心思,却一直也没能继续进一步。
也正因为没有了政治上更进一步的可能,钱红星更加不控制自己好色的本能了。
在他看来,有夫之妇算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不是很正常吗?最多把他的副主任拿了,反正也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了……
这种情况,直到一周前,洪河区区委书记韩赞州到来而改变。
韩赞州并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只是递给了他一张纸条,让他到纸条上的地址,听从那个人的安排。
韩赞州不过是一个区委书记,虽然大了钱红星好几级,但钱红星并不觉得韩赞州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但是,能够指使一个区委书记跑腿的人,钱红星却不得不正视了。
钱家的人脉早在他那次出事之后消耗尽了,身上有了污点的钱红星,很难再有什么进一步的机会,因此,他想要抱别人的大腿,别人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钱红星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还是以最急切的速度赶到这个不起眼的民居,在这里,他接到了一个任务,让他将一个女人送到一个男人的身边。
这个女人名叫田语凤,而那个男人则是叫宁远。
田语凤这个女人他没有见过。但是宁远,他却是知道的。
最近一段时间,宁远六百亿收购清河市纺织工业集团以及纺织工业集团整体搬迁的事情是整个清河市的大事。
所有政府相关机构都要配合这项工作。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让自己送一个女人过去,但钱红星还是抓住了这个对他来说唯一的机会,利用妹妹与鲁发达的夫妻关系,以一种让人不会怀疑的方式将田语凤送上去。
尽管现在还没有成功,但钱红星认为自己的办法是最安全也最不引人怀疑的。
果然,他的这种方式得到了对方的肯定。
“你做的很好,只要成功了,你会离开清河,调到外省做一个街道办主任,正科级。至于以后能不能再进一步,就看你的能力了……”
钱红星心头一喜,连忙对那背对他坐着的年轻人说道:“谢谢秦少,我一定会将这事办好,今后也一定对秦少马首是瞻……”
“好了,你从未见过我,明白吗?”
“是的秦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要往上爬想出的办法。”
钱红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大声回答。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但钱红星面对他时,总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让他在对方面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嗯,去吧,今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那年轻人从石桌上面拿起一块木牌递给身边一直侍立的老者,老者恭敬地接过木牌转身递给钱红星:“这个牌子你拿着,事成之后,你会接到调令,到任后,有人会找你收回牌子……”
“谢谢秦少,谢谢秦少……”
钱红星接过牌子感激涕零。
他知道,这牌子就是承诺,又或者说是给他的一个保障,不至于让他在干完活之后,万一对方不履行约定而拿对方没有办法。
其实,能够让韩赞州过来当跑腿的,这一点就足以让钱红星相信对方了,有这个牌子纯粹是意外之喜,换句话说,对方是非常有诚意的。
以对方能够指使韩赞州跑腿的能量,竟然还能够这么的有诚意,钱红星自然感动。
钱红星离开之后,一直侍立于一旁的老者微微弯身,对自顾自喝茶的年轻人道:“少爷,为什么非要用这种人?一旦为人所知,终会影响秦家的声誉……”
年轻人将茶杯放下,站起来悠悠然的走到后院的门前,打开门,走出院子,入目是一望无际青绿的麦苗。
老者微弓着身,跟在年轻人侧后方,年轻人蹲下身,把泥土扒开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要是没场大雪的话,来年的农药要打的多了。”
老者低声道:“是,天冷一点,泥土里的虫卵会死的多一点,不过这些年全球变暖,清河这边雪都下的少了……”
年轻人微微点头,站起来看向远方,好一会沉默之后道:“对了,吴伯,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老者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刚刚老奴问少爷,为什么要用那种有明显污点的家伙?出了事,很容易会影响到秦家的声誉……”
“出事?出什么事?你是怕宁家那小子查出什么?”
年轻人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宁家那小子现在正为那十五万纺织工人头痛呢,怎么会有心情理会这些……”
“少爷,宁远这个人实在深不可测,老奴觉得还是要小心点好……”
“深不可测吗?”
年轻人呵呵笑了笑:“吴伯,你不懂。宁远根本不适合作为宁家的接班人存在。宁家,很有可能在他手上毁掉……”
老者明显愣了一下,好一会才恭敬地道:“老奴不明白……”
“别看他宁远折腾的场面那么大,好像是将宁家给立了起来。可是,纺织工业集团是什么样子的存在你又不是不知道?
六百亿,他倒是敢出,打的一副大而不能倒的牌,可他却不想这是一个无底洞……”
年轻人显然不看好宁远所做的选择。
宁远的血统一直是一个大问题,宁家之所以从宁远爷爷那一代开始由政转科研,一来是因为宁远爷爷的专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宁远奶奶的身份特殊。
这还是沾了那个特殊时代的光,那个年代很多国家的人,因为国际精神留在夏国,若是再晚十几年,宁远爷爷根本不可能站得住脚。就算站得住脚,也不可能再执掌宁家。
哪怕宁家嫡传一脉的人死的只剩下宁远爷爷这一支也不行。
饶是如此,宁家也不断地收缩自己的触角,自宁远爷爷开始,再到宁远的父亲全面退出政界,只保留着科研领域的根基,再到宁远这一代,专心于经济领域。
可以说,宁家因为宁远奶奶的问题,不断地脱离核心家族圈子。
现在宁远的父母还在,待宁远的父母去世,宁远那一代则必然变成一个普通的商业家族。
宁远选择‘大而不能倒’这条路,对宁家来说是一个自保的策略,也是很好的策略。可是宁家扛得住这个无底洞似的纺织工业集团吗?
真到了欠债太多,宁家必倒。
如果换成他来做,宁可重新开辟一个新的行业,也不会接受纺织工业集团……
“少爷,宁远在金融领域折腾出那么大的风浪,江南省以及清河市的政府更为他背书,也许他可以用金融上面赚到的钱补贴纺织工业集团的损失……”
“一个只值一百亿的破产集团,卖出六百亿的高价,江南省与清河市当然要帮着宁远背书。
毕竟,赚的钱是归政府的,宁远不过是扛着一个名头。
你看着吧,这次金融风波,无论谁赢谁输,宁远都将成为那些金融大鳄们的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