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其实这事关小姐之前有所察觉的……”
“我有所察觉？”
关玥神色茫然，片刻后，瞬间坐直了身子道：“宁先生真的对清河市纺织工业集团有兴趣？”
见宁远点头，关玥又道：“可是，据我所知，清河市纺织工业集团是国有企业，由清河市政府以及江南省政府共同持股，宁先生就算是对它有兴趣，只怕也拿不到手的，除非政府方面有意出售纺织工业集团。”
“的确，对方有意出售纺织工业集团……”
宁远没有什么隐瞒，这事估计明天就要上新闻，关玥提前知道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再加上关玥答应了帮他的那个‘小忙’，他相信，以关玥的聪明不可能随便将这个消息外传的。
“唔，我之前也听到过相关的风声，纺织工业集团现在算是省政府与市政府的有毒资产了。
每个月市财政都要拔款过去，有时候市财政有困难，就需要我们银行垫资。可是他们又实在看不出任何盈利的可能，这就是一个大黑洞。
据我所知，光是欠我们银行的贷款就超过九十个亿。
不过，纺织工业集团的良性资产还是有些的，尤其是那千多亩在市中心的工厂用地，按照现在的地价也值个好几十亿。
只不过，这次收购最多不过几十亿上百亿的规模，宁先生放弃五百亿的金融项目，却将注意力放在纺织工业集团身上，说实话，有些抓小放大了……
对了，宁先生准备用多少资金收购纺织工业集团？”
宁远淡淡地看着关玥，关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尴尬地道：“宁先生不要见怪，我……我只是觉得吧，宁先生应该将主要的精力放在金融项目上面，毕竟，那个项目牵扯的资金量实在是太过庞大了，不容有失……”
她还想着攀上宁远这个高枝呢，可不想宁远输掉。
“没关系，既然关小姐有兴趣，那我就说说吧。”
宁远轻咳一声说道：“宁小姐说我抓小放大，那是不知道我用了多少资金收购纺织工业集团……”
关玥愣了一下神，随即皱眉道：“听宁先生的意思是，你花了超过五百亿的资金收购的纺织工业集团？”
见宁远点头，关玥不由地拍了一下额头气苦道：“宁先生，你是找的哪个金融机构收购的纺织工业集团？
这个机构如果做出的报表显示，宁先生需要花费超过百亿的资金收购纺织工业集团，那就是故意骗宁先生的钱。”
“没有什么金融机构，是市政府的安书记特意来找我的，我拿了六百亿收购纺织工业集团，并保证不大量裁员，将纺织工业集团做下去……”
宁远的话让关玥实在是无力吐槽了。
原以为宁远是一个精明的富二代或者是富N代，可现在，在关玥的眼中，宁远就是一个白痴。
“宁先生，纺织工业整体式微造成的纺织工业集团无法保证足够的利润，你不只是有超过市值六倍的价格买下了纺织工业集团，还答应将这个有毒资产吃下去，你知道纺织工业集团有多少员工，一个月光是工资以及五险一金要交多少吗？”
“嗯，纺织工业集团有大约十五万员工，一个月光是工资与五险一金，起码也要五六千万。
目前纺织工业集团的整体开工率不足百分之二十，纯利润率也不足五个百分点，在各行各业中，基本是垫底的存在。”
“你知道这些？那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那代表着每年我需要投入六到七个亿，代表着，纺织工业集团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盈利的可能的……”
关玥瞠目结舌地看着宁远，她原以为宁远是被安书记忽悠了，脑袋一热就出钱买下纺织工业集团这个纯正的有毒资产。
却没有想到，宁远竟然全都知道，既然知道这样，还跳这个坑，这脑子是进了多少水啊？
关玥都有些后悔盲目的答应宁远之前的那个‘小忙’了。
她的确希望自己的雇主是‘不穿鞋子的岛民’，这样的话，一旦自己成功说服他，就可以让他变成‘只穿她卖的鞋子的岛民’。
可如果这个不穿鞋子的岛民是一个白痴，连基本的商业贸易都不会，她就根本没有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宁……宁先生，我觉得，我应该……”
“关小姐……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好吗？”
宁远知道关玥有些反性了，摆了摆手打断了关玥的话说道：“关小姐知道十五万人代表着什么吗？”
“宁先生什么意思？”
关玥奇怪地问，十五万人当然代表着十五万个包袱，连政府都扛不住，她就不相信有其他人能够扛得住。
“十五万人极端了说，就代表了十五个万家庭，这十五万个家庭，双方父母加上夫妻以及一个孩子，就是七口人，一百多万人口。
今年清河市的长驻人口才一千六百多万，换句话说，相当于清河市十六分之一的人口。
如果这十五万人没有了工资，没有了保险，说极端点，很可能造成整个清河市的混乱，由此造成的直接或者是间接的经济损失不可估量……”
关玥皱着眉头说道：“宁先生，这些不应该是你来考虑的，这是清河市政府以及江南省政府需要考虑的问题。你只是一个商人，你专注的应该是利润，而不是社会价值。
你以为，你做了这些，政府会感激你？那些工人会感激你？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会。
政府会为好不容易将这个包袱推出去而拍手相庆，工人拿到工资会认为这是他们的劳动所得。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你再有钱，也不用这么撒吧？
再说了，下岗工人的事情自然由政府来负责，你操的哪门子心？社会稳定也是政府应该考虑的，根本就与你无关……”
话虽然这么说，但关玥刚刚激动的想要取消之前的约定的念头也淡去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对方是明白知道损失而去做的，虽然在关玥看来依然很傻X，但这只是理念之间的冲突而已，无关智商。
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她就有机会让对方正视‘一个合格的金融顾问所能够带来的价值’。
“那么，如果我说，我卡里的两百亿是政府给我的贷款，你又觉得我的行为没有意义吗？”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