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的规矩?我倒想听听这陶家定下了什么规矩,竟然比唐律还要严苛!”

徐铭被军士以剑相向,但他却丝毫也不慌乱,反而语气平静,神色不变道。

他本来还在猜测,究竟是什么家族,才敢在西川刘府治下之地,距离成都府不足两百公里之地养私兵,但他却没料到竟然又是陶家。

虽然这一路而来,遇到的恶事背后,基本都有陶家的影子,可他也没想到这陶家胆子竟然如此大,敢在眉州养私兵,而且还是装备精良的重甲兵!

而且这陶家竟然还胆大包天的以自家规定来代替唐律,这一点就算是身为西川节度使的刘僻都不敢做,毕竟这无异于是在公然挑战唐庭的威严,有谋反割据之嫌疑。

莫非这陶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轻视陶家的规矩?”百夫长脸上顿时升起几分怒意,望着徐铭语气极为不屑地呵斥道:“本百夫长也不妨告诉你,城内医者行医,必须得到陶家认可,药店必须要向陶家纳税,否则就是在违法!”

徐铭闻言心头同样也是怒火中烧,自古以来行医用药,都是师傅传承徒弟学习,出师之后便可替人看病,哪里需要陶家这种不懂医学,的世家来管理?

而且依据唐律,地方纳税向来都是直接给朝廷,藩镇之地的税则是缴纳给节度使府邸,眉州城虽然不是西川最大的州县,但也有数万人生活在城内,如此数量的人口,产生的经济活动,其税收额度定然是海量的。

陶家竟然敢私自垄断如此庞大的税收,这不是明摆着与刘僻与李唐皇室作对吗?

“我倒想问问,这城内的医者莫非都是得到了你陶家认可才敢行医?药店没有认可就不许经营?”徐铭还是不敢相信,毕竟这太过大胆了,世家竟然在眉州代替了政府的职能,甚至连朝廷律法,地方税收的实行了垄断,并且陶家还擅自养私兵。

这三种情况,可是随便一种都足以让世家扣上造反的帽子,甚而至于一流家族都会被踏平,顶级世家也有可能会被唐庭针对打击。

而陶家竟然仅凭一家之力便在眉州城一手遮天,难怪这一路上无论是谁,提及陶家要么避讳莫深,要么就是骄纵猖狂,原来这陶家竟然真成了割据一方的土皇帝!

但是按道理来说陶家如此做法,势必会引起其针对势力,以及其他家族势力的反对才是,可成都府的节度使府邸竟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此事的案牍,或者举报信件。

这令徐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地方的世族在地方上,掌握着绝对的特权,无论是在财力人力,或者是资源的掠夺上都要靠着互相争夺互相倾轧而来,因而眉州的旧世族是绝对不会允许陶家一家独大的。

因为陶家一家独大,其他世家必然就会受其打压,受其牵制,所以这些旧世族按道理来说势必会向成都府反应陶家的情况才对。

他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得陶家的事情不简单,他推测其背后肯定有些足以让眉州全部世家都闭嘴的东西。

想要弄清楚眉州的灾情来源,陶家作为眉州第一霸主,就是不可避免的一环,而想要了解陶家,就得想办法进入陶家内部,想到这里,徐铭心头顿时有了计然之策。

“哼,这城内医者,药店,甚至全部坊间都需要向陶家纳税,否则就是违法,并且医者必须参加陶家的考试,能通过者会有一个凭证,有了这个凭证你才有行医资格!”百夫长也不急着羁押徐铭,而是颇为得意的朝其解释,毕竟这句话虽然是说给徐铭的,可周围之人都能听见,可以加深陶家在众人眼里的威严!

“可是我这是义诊,并且我还治好了他人,这又如何算?总不能说我不是医者吧?”徐铭故作无奈的摊开双手道。

“你还真就说对了,没有凭证不是医者,义诊是在破坏医患市场,影响陶家税收罪加一等!”见徐铭如此不识趣,百夫长当即便将手中长剑横在了其脖子上,而后语气冰冷地朝着周围军士喝到:“来人将这些外来者都给我押送回去,竟然敢在陶家地盘违法,这是故意滋事,必须惩罚!”

他话音落下,周围军士便纷纷上前,而陈剑玄则摸到了剑柄,徐铭赶紧抬手将其制止,而后束手就擒,他可是本来就要想办法进入陶家的,现在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正好可以让他们不受怀疑。

“走,我们将这群外来者押送回府!”说完,佩剑的军士便领头带着一种重甲军士朝着眉州坊间而去,徐铭等人则被围在军士中间。

佩剑军士做梦也不会想到,将徐铭带回陶家将会是他这辈子最为错误的决定,甚至还会为他惹来杀身之祸……

陶家宅院坐落于眉州城中心,这里乃是整个眉州城的交通枢纽,连接着眉州城各种坊间,来往的商旅颇多,但此刻难民占据了大多数,商旅只是很小的部分。

不过吸引徐铭眼球的却不是这陶家宅院的特殊地理位置,而是陶家在门口设立的许多竹竿,每一根竹竿都拦断了一条同往坊间的路,有几个坊间就有几条竹竿。

这竹竿旁边还坐着陶家的仆从,正当徐铭准备询问这竹竿设立的目的之际,一个商人拉着一马车的货物走到了竹竿前,但竹竿并未立马撤开,反而陶家的仆从却上前朝着商人走去“今日过路费,一两银子,加上货物,总共一两银子零半吊铜钱。”

“大人,这过路费怎会比昨日贵了这么多?昨日我过也才不过半两银子罢了!”

“我们陶家修建这条坊时投资了多少?况且昨日这坊间道路有个坑,昨晚我们派人补上了,这补坑费用你难道是想我们陶家出?”

“可是我记得那分明是一个小水坑啊,而且修这条坊时乃是眉州之人都出钱的啊,怎么就只有陶家投资了?”

“哼,你等贱民那点钱还想修坊,没有陶家投资,这眉州城的坊间能建起来?我实话告诉你,哪怕我们陶家在此收费三年了,依旧没有回本,年年亏损!”

“这……可是当初全城的百姓,商旅,但凡有工作的都把薪资捐了一个月,而没工作的都捐粮了啊!”

“你莫要与我说这么多,陶家定下的规矩就是规矩,你要么交钱走人,要么就绕道别处!”

“你……唉……也罢……也罢……谁叫你陶家又有刀,又有兵,势力强大呢!”

最后商人还是咬牙自身上包裹里,掏出了一两白银,以及半吊子铜钱拿给仆从,而后竹竿才缓缓拿来,让其通过。

徐铭见此摇了摇头,这陶家当真是雁过拔毛,并且还恬不知耻,这修城筑坊都是大工程,背后基本都是唐庭国库出资,至于世家也只是捐点罢了,若是真要陶家出钱修眉州城,哪怕陶家再富裕,恐怕也只够修三四条坊罢了,距离全城坊间还差远了。

而陶家仆从打着修城的名义,公然将巷子坊间拦断,向过路商人收取过路费的行为,更是使徐铭震惊无比!

这与拦路抢劫基本没有什么区别了,要知道就算是西川最顶尖的世家,势力最大的刘府也不敢如此行事,而陶家不过是盘踞眉州的一霸而已,竟然有如此胆量。

当真是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