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圣者李天策跟死后谥号孝武、庙号世宗的皇帝陛下,这番促膝谈话,到底谈了些什么,因为清退了史官,后人自是无从知晓。

但从后来发展脉络来看,二人应该是达成了协议。

皇帝陛下和朝廷中枢,放开了对天策府的掣肘,不遗余力支持天策府两月后跟罗刹、元突的国战,若此战能胜,北境再无边患,圣者大人便功成身退,解甲归田。

……

李策出了行在,长长吐口浊气。

在外候着的高长恭和宁山河迎了上来。

“先生,您跟大皇帝这两三个小时,都谈了些什么?”

高长恭忍不住问。

李策淡淡道:“具体谈了什么……秘密……不过陛下又要给本督升官了。”

高长恭诧异道:“先生,您已经是北境兵主,枢密院左都御史,文武都是一品大员,还能怎么升?”

宁山河浅笑道:“高哥,你怕是忘了,咱国朝体制,四大兵主之上,尚有天下兵马大元帅。”

“只是从开国以降八百年,除了太祖武皇帝兼任过大元帅之职,一直虚设。”

他对着李策拱手:“小宁提前恭喜先生了,您肩上的四颗将星,恐怕要再添上一颗了吧。”

李策点了点头:“陛下确实要封我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一月之后,进京领虎符,总领军政,凡征伐战事,本督一言可决,帝国四境战区,包括兵主在内,都要服从本督调遣。”

高长恭直接张大嘴巴。

“我滴个乖乖,先生,您让小太爷先缓缓……”

“这节奏没对啊……”

“陛下吃错药了,不掣肘您了,不防备您了,不怕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了?!”

天下兵马大元帅,国朝八百年,只有太祖武皇帝兼任过。

自此以后一直虚设。

后世的成祖皇帝、宣宗皇帝,都曾统兵作战,却也没敢给自个儿封个天下兵马大元帅。

为啥?

不配!

由此可见,这个职位到底意味着怎样权柄。

可以说谁要是当了天下兵马大元帅,那就不是有没有能力造反的问题了,而是只要想造反,上午起兵下午就能做到紫禁城的那张椅子上面。

神武帝封李策为兵马大元帅,等于将自己的脑袋交给了李策,让他保管。

李策眯着眼道:“跟罗刹、元突国战在即,此战若胜,必定镇服四夷,从今往后,百年之内,帝国再无边患,成为实至名归的东方第一强国。”

“罗刹、元突这俩虎狼,也是知道帝国崛起的大势已然不可逆转,与其让帝国在经济上、文化上对他们软刀子割肉,慢慢蚕食他们,倒不如在战场上跟帝国一决生死,如此他们还有不小机会。”

“所以他们集结了一百八十万联军与我国战,他们这是在赌国运——”

“当此存亡之际,危急之秋,若本督还跟陛下相互掣肘、猜忌和防备,那是对八百年国祚的不负责,更是对十五亿生民的不负责。”

高长恭满脸凝重道:“先生,确定要跟罗刹、元突打国战了么?”

李策点头:“此战之前,陛下擢升本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陛下这是以国士待我,本督自当以国士报之。”

说到这里,他不再多言,示意高长恭去开车。

高长恭领命而去,边上宁山河沉吟片刻,压低声音说道:“先生,此战弱胜……您是不是要退下来了?”

“你猜到了?”

宁山河叹了口气:“哎,以我对父皇的了解,若先生没有给他退下来的承诺,父皇不可能给先生兵马大元帅职位的。”

李策淡笑道:“退就退吧,戎马十年,本督也累了,身体累,心也累。”

“若能打赢此战,帝国至少百年无边患,那时帝国也就不需要了本督。”

“但在此战之前,本督确实需要兵马大元帅的职位,都督六合诸军事,以整合所有资源,毕其功于一役。”

宁山河蹙眉道:“先生心里不怨么?”

“您把所有都奉献给了这个国,父皇……父皇却始终没有放下对您的猜忌。”

“怨不怨的,重要么?”

“小宁,君子论迹不论心,陛下都已经决定擢升本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他心里猜忌不猜忌我,已经不重要。”

李策拍了拍宁山河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

当天下午,神武帝返回京城。

李策却还要在金陵逗留两日。

他要亲自审判霍光狗贼!!!

……

第二天,李策起了个大早,一袭北境大都督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在仪仗队拱卫下,往金陵城菜市口走去。

霍光及霍族上下三百口人,以及南境兵团将近两百个将军,全都以雷霆手段拿下,将在今日公开审判,然后立刻行刑。

天公作美,今儿是个大好晴天。

三日前金陵王南宫仆射给秋水郡主招亲引起的风浪还未褪去,偌大金陵今日又掀起滔天波澜。

帝国圣者李天策,将在金陵江畔、黄金台上,审判南境大都督霍光、以及霍族三百嫡系和偌大南境兵团整个高层将近两百将军。

天策府麾下十七颗卫星全数调动,这场审判大会,将在整个帝国直播!!!

早在昨日,霍光为首,霍氏族人、南境兵团诸多将军,就都被绑了,跪在黄金台下。

今日才早晨九点,就有许多金陵民众,汇聚在金陵江两岸,来参加审判大会。

十点左右,金陵百姓来得越来越多,近乎挤满金陵江两岸,都在翘首盼望,等待那个男人出现。

终于——在高长恭和宁山河的陪同下,一袭大都督戎装的李策,缓缓走来,登上黄金台。

这个男人有着完美到毫无瑕疵的面容。

形相清矍,湛然如神。

气质更是孤云出岫、万古凌霄。

谪仙般的清绝,天神般的雄伟。

他自曦光中走来,似走向永恒的不朽。

所有人都心生无比惊艳之感。

若不是亲眼所见,哪里相信世间还有此等男子?

这便是帝国的体魄,他们的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