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楼虽然不知道李策便是北境少帅,帝国圣者,但肯定是差不多了解李策实力的——西蜀李谪仙,北冥公后的天下第一剑修。

不过他敢给李策发帖,请他赴鸿门宴,想必是做了万全准备,绝对可以把李策拿下,让他葬身凤凰楼——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

高长恭脸色微白看着李策。

“先生,王重楼是上个时代的神榜第四,他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强的过林琅天,肯定胜不过先生。”

“怕就怕会稽剑派到时摆出诛仙剑阵——此乃修行界第一剑阵、攻伐第一。”

“连北冥公都说自己破不了,先生大概率也是破不了的。”

“到那时,先生可就危险。”

他说这番话,倒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陈述客观事实。

他家先生,再怎么天赋异禀,横绝三千年,也毕竟年轻,才二十七岁。

跟北冥公这样横压天下百年的史诗级别强者比起来,还是差着底蕴。

李策淡声道:“王重楼敢跟我下战书,铁定就是准备摆出诛仙剑阵。”

高长恭不解道:“可是据我所知,要摆出诛仙剑阵,至少需要四位六境洞虚以上强者,四把绝世神兵……会稽山一脉,跟先生又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怨,又是为何?”

“难不成就因为先生曾经打了会稽山少掌门王子服一巴掌?”

李策大笑道:“那倒不是。是因为我挡了他们的路。”

高长恭皱眉:“先生,此话何解?”

李策看着高长恭:“小高,你想过没有,南宫仆射为何要借着自己八十寿诞,给南水儿招亲……把排场搞得这么大,噱头搞得这么足?”

高长恭仔细思忖一阵,摇了摇头:“先生,关于这个,其实我一直不怎么想得明白。”

“这个所谓的王女招亲大会,处处都透着诡异。”

“水儿小姐生得再怎么漂亮,也不至于能吸引到全天下近半的大势力入场吧……”

“其实我也是左近才想明白的。”

李策眯着眼道:“依我看,南宫王府是想造反!!!”

“造反?!”

高长恭明显吓了一跳。

“先生,南宫王族疯了吧?”

“如今之帝国,内有神武陛下这位雄才伟略的中兴之君,外有先生这样的天生圣者……”

“怎么看都是国运大兴,重回汉唐盛世,万国来朝、四海咸服的格局……”

“南宫王族便是雄踞金陵八百年……又养着二十万私兵,也不至于膨胀到想谋反吧?”

“若南宫王族真敢如此,那便是逆大势而为,自绝于天下,依小太爷看,他南宫王族八百年荣光,怕就到此为止!”

李策淡声道:“小高,看同一个事情,从不同的角度,其实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在你看来,而今帝国,陛下内圣,本督外王,是重回汉唐盛世的格局。”

“但在南宫仆射这样的野心家看来,或许就是陛下老迈,行将朽木;本督国内国外,树敌无数,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八百年前,南宫王族可是差点儿问鼎天下的……南宫仆射怕是在早在许多年前就有反意……他是要借助这个王女招亲大会,给他南宫王族找一个强援……只待天下有变,譬如陛下突然驾崩、或者本督突然战死,他们便会揭竿而起,图谋天下……”

“水儿的婚事,不过是两个大势力联合的一个投名状。”

说到这里,他眼中俱是森寒。

帝国百年前为何中衰?

内斗。

那时帝国衰弱无比。

先被西方诸国欺凌,签下许多不平等条约。

后被神风入侵,想上演一出蟒雀吞龙。

那场绵延十四年的战争,军民死伤超过四千万,真真赤地万里,生民涂炭。

有五千年辉煌历史的伟大帝国,差点儿就此国祚断绝、亡族灭种。

是无数先辈,抛头颅,洒热血,才挽大厦于将倾,护住国祚。

又经过八十年励精图治,帝国才渐渐找回昔日荣光。

若在这时,南宫王族联合某个大势力谋反,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大幅度削弱帝国实力。

到那时,罗刹、元突、神风这三个虎狼般的邻居,西边诸国、包括大洋彼岸综合国力远胜帝国的阿美利卡联邦,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更别说内战一旦挑起,帝国境内,必定赤地千里,死伤生民无数。

在其位,谋其政。

李策作为万民爱戴的帝国圣者,自然不会让南宫仆射这样的阴谋家得逞。

“先生,你这么说,我可就懂了——”

高长恭恍然大悟。

“水儿小姐的婚事,男方是谁,人品如何,能力如何,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人背后一定有个煊赫到极点的家族,像会稽剑派这样的玄门大派,霍家这样的大门阀,才是上上之选。”

“也难怪南宫仆射便是知道先生乃是西蜀李谪仙,修为惊天,也丝毫瞧不上先生。”

“也难怪王重楼就因为先生打了他儿子一耳光,便亲自下场,搞出这么大阵仗——”

“先生确实是挡了这些个阴谋家跟南宫王族联姻、共谋天下的路。”

“那先生——要不要去赴宴?!”

高长恭当然知道他家先生有多强。

只要像北冥公、魔帝迦南、龙虎大天师、武当大天尊这样坐死关的老怪物们不出世,那便是绝对的无敌当世。

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好汉架不住群狼。

这里可是南境。

会稽剑派的绝对主场。

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人家都占尽。

“去,如何不去?”

李策自信一笑,神色睥睨。

“王重楼搞了这么大阵仗,我若不去,岂不是不解风情?”

高长恭忧心忡忡:“可是先生,此战……实在是凶险。”

李策认真说道:“若能就此吓破那些个阴谋家的胆,让他们再不敢起什么歪心思,本督便是冒些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先生——”

高长恭还想说什么。

李策摆摆手。

“小高,你知道,我最喜稼轩词。”

“稼轩词中,有这么一句。”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