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大厅之中,人群纷纷倒吸凉气。

李年田,江南巡抚。

竟然,被那条过江猛龙吓得不敢吱声。

他,到底多么强大?

或者说,他身后,到底站着何方神圣?

否则,堂堂巡抚,怎会不敢接话?

只是,他们尽皆不知,龙傲并未虚言,更非危言耸听,吓唬于人。

他的的确确,曾让一尊北境巡抚血溅五步,身首异处。

虽然,事出有因,就算他不怒而杀人,那尊巡抚也会把牢底坐穿。

但,擅杀巡抚,确是天大罪过。

此事,曾轰动庙堂,牵动多方力量。

本以为。

他会受到惩罚,甚至脱掉戎装。

奈何,北境突发战事。

百万雄师,竟被人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国门不稳,高层只能许他重回北境,戴罪立功。

结果。

他率北境雄师,杀敌无数,将战线外推百里之遥。

那一战。

北境雄师,三军用命,豪取八连胜,用他们的铁血捍卫住国门,捍卫了他们的信仰。

战后,功过相抵,不奖不罚。

他,依然是北境统帅,不败神话。

李年田以为。

经历那件事情,他会有所收敛。

更何况,这里是江南,不是他统辖的北境。

而他李年田,并没犯下弥天大罪。

谁曾想,他依然如此强势,嚣张跋扈。

然,巡抚威严,不能有失。

“你虽贵为三星军主,却也不能滥杀无辜。”

李年田挺起胸膛,振振有词。

“他,也配无辜二字?”

“你,可敢用项上人头,保他无辜?”

“若敢,我用项上人头陪你赌上一局,如何?”

三连问,犀利如刀,咄咄逼人。

关键是。

每个问题都切中要害。

李顾顾,的确不配无辜二字。

既如此。

李年田怎敢赌上他的项上人头?

“山野村夫,市井小民,才会用如此拙劣手段解决事情。”

“他是否无辜,自有法律界定,他若有罪,纵使李某舍弃项上人头,也不能替他受过,他若无辜,何须李某多此一举?”

“李某身为朝廷命官,封疆大吏,怎能视惶惶律法为儿戏?以市井泼皮办法,妄自盖过律法?”

三句答,义正言辞,有理有据。

但,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李年田明显底气不足。

傻子都知道,李顾顾绝非无辜。

无辜者,怎会如此嚣张跋扈?

动辄,便要让人粉身碎骨,还要诛人九族。

而且,他还明知对方是一位现役校官。

他若无辜。

这天下,恶人可就少之又少了。

“惶惶律法?呵呵。”

龙傲笑了。

笑得,漫不经心,温文尔雅。

可,却偏偏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触。

“龙傲,你到底想要如何?”

李年田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问道。

“他说,许我副将选择一种死法。”

“他说,要诛我副将九族。”

“他还说,让我副将下去告状,别搞错对象。”

龙傲细细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动作缓慢,一丝不苟。

可,就是这样慢慢的动作,却让李年田莫名有种恐惧之感。

这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同时,他也被那个妄自尊大的儿子给气得不轻。

他是,北境统帅。

他为,他的副将,北境副统领。

衔阶不高。

可,实权惊人。

别说你不入政坛,不入军旅,只是区区一介布衣,就算,我这尊江南巡抚,也不敢说出如此狂言。

更不敢,妄言灭人九族。

祸从口出。

且是,弥天大祸。

你让我,如何保你?

说你,一时情急?

还是,口无遮拦?

谁会相信?

谁肯相信?

就算闹上庙堂,直达天听,你也占不到半点道理。

“你欲何为?”

自知理亏,李年田只能强忍郁闷,无奈询问。

“本将欲以牙还牙,因墨三虎求情,本将许他不死。”

“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承担后果,他亦不能例外。”

“本将决定,断他四肢。”

三句话,云淡风轻。

可却,不容置喙。

上位者的气度,彰显无余。

无需话多,也无需语气和神态的渲染。

“他已付出代价,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李年田面色阴沉,语气不善。

“本将是在告知,不是与你商量。”

龙傲摇摇头,神情淡漠如常。

“这里是江南,容不得你只手遮天。”

“他违法,自有国法制裁。”

“若是他给你们造成伤害,你尽管起诉他,我身为江南巡抚,自知国法无情,定然不会徇私舞弊,包庇于他。”

“哈哈哈……”

张天烈仰天而笑,笑声震彻大厅。

许多人,也是面露笑意,却又不得不努力憋着。

嘲笑巡抚。

他们可不想成为巡抚大人的发泄对象。

但,这的确好笑。

令人,忍俊不禁。

没有他的包庇徇私,李顾顾怎敢如此肆无忌惮?

可,张天烈笑得却不仅仅只是李年田的可笑言论。

还有,他的无耻。

他强时,他便枉顾国法,纵容儿子滥用私刑。

他弱时,他则口口声声惶惶律法,妄图以律法之名,包庇爱子。

真真是,无耻之尤。

“咔嚓。”

相比张天烈,龙傲的回答更加简洁明了。

李顾顾的左腕,也被生生折断,呈九十度反折过来。

“啊……”

饶得李顾顾身体强健,也抵挡不住接踵而至的暴击,被迫双膝跪地,哀嚎不止。

“龙傲。”

李年田是真的急了,一步跨到龙傲面前,伸手去抓他的右手。

就在此时。

两个红色小点却已穿透过道玻璃,分别落在龙傲的后背和李年田的前胸。

“哗。”

大厅之中,惊呼连连。

李年田则是脸色铁青,惊怒交加。

他贵为江南巡抚,竟被龙傲麾下用狙击枪锁定,他简直无法无天,完完全全没把他这个巡抚放在眼中。

让他,岂能不怒?

可,愤怒之余,却又心生惧意。

因为,他叫龙傲。

他曾,冲冠一怒,提兵踏平北境巡抚府。

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但,决不能就此认输。

否则,他便会被龙傲死死吃住,纵使身在江南。

“龙傲,你少在这装腔作势,李某不信,你真敢杀了李某?”李年田强忍惧意,厉声斥责。

跟本将拼心理,你还太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我都被人用狙击枪锁定,巡抚大人凭何说是本将安排的狙击手?”

“但,巡抚大人可以猜猜,若是你我同时中枪,调查结果,会是巡抚大人遭到刺杀,连累本将后背中枪,还是,本将遭遇袭击,连累巡抚大人被一枪爆头?”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接连响起,人群皆被这等疯狂深深震惊。

“你……”

李年田脸色铁青,惊疑不定。

可,此时。

龙傲却已缓缓抬起右手。

“砰。”

一声枪响,震彻天地。

刹那间,尖锐声响从李年田耳边呼啸而过。

子弹带动空气,在他右边脸颊上留下一道刺眼血痕,弹头打进墙壁,凿出可怕弹坑。

巡抚之尊,又能如何?

面对夺命子弹,他也只是普通人。

李年田瘫坐在地,一股强烈尿意汹涌袭来。

堂堂巡抚,不能吓尿。

李年田努力克制。

奈何,年事已高,尿频尿急,水门完全失去控制。

而后,地面出现大片潮湿,淌满一地淡黄液体。

疯子。

这个疯子。

他竟真敢让人开枪。

万一,偏差半点,堂堂巡抚的脑门,岂不要当场爆裂?

那画面,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气势溃,更甚兵败。

他已,不足为惧。

龙傲轻轻拉衣领,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手势暗语。

“奉劝一句。”

“没有必死心,别染玩命活。”

龙傲挥挥手,转身走向宴会大厅。

偌大现场。

一群人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良久,冰冷死寂的现场,才发出一道道小声议论。

低如耳语。

小心翼翼。

唯恐一不留神就招惹了这位,连堂堂巡抚都敢开枪威慑的狂徒军主。

两分钟后。

一道年轻身影映入眼帘。

两名保镖,一左一右,赵极雄、赵云萱,亦步亦趋,跟随其后。

这场宴会的正主……到来了!

刹那间。

满场宾客,万千目光,齐齐落在韩岳山身上,让他有种国际巨星闪亮登场的无限风光。

慕银雪同样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