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时间,眨眼过半。
“五。”
“四。”
“三。”
张天烈旁若无人,大声倒数。
狙击手调整位置,瞄准吴宏阙的脑门。
他要,一枪爆头。
“二。”
张天烈竖起两根手指,笑得更加灿烂。
看似,人畜无害。
可,那是魔鬼的狞笑。
“一。”
最简单的音符。
却是,最可怕的断魂曲。
“我走。”
吴宏阙终于崩了。
崩在最后一刻。
兵败,如山倒。
势溃,胜兵败。
吴宏阙无力瘫坐在地,满脸灰白,瞬间苍老二十多岁。
“哗。”
人群哗然,惊呼一片。
赵国卫身形一晃,无力靠在椅背上。
赵家众人,面如死灰。
赵家底下,八大家族之人,尽皆手脚冰凉。
足足十多秒后,吴宏阙才挣扎着站起身来,颓然问道,“如果我不走,你真会杀了我吗?”
其实,这已无关紧要。
但,他想知道答案。
“会。”
“杀了你,会有些麻烦,却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嘶。”
嘶鸣声再次响起。
人群,透体冰凉。
他连吴宏阙都敢当场射杀,还有谁是他不敢动的?
这人。
真心可怕。
“呵呵。”
吴宏阙颓然一笑,好似不忿,其实自嘲。
今天,他终于彻底懂了一句话。
天外,有天。
他知道,经此一败后,他再也没有勇气跟龙傲对抗。
所谓,杀人诛心,正是这个理。
吴宏阙不再逗留,径直离场。
背影,萧条落寞。
“只剩两分钟了。”
龙傲眉梢垂落,看着手机,并缓缓抬起右手。
张天烈咧嘴一笑,然后大步走到赵云涛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赵云涛惊恐不已,作势欲退。
可,乌黑的枪口却已顶住他的额头。
“龙将说,他不配合,就彻底毁了赵家,那便,从你开始吧。”
“你猜猜,你爷爷是更喜欢这家酒店,还是更疼爱你这个孙子?”
张天烈扣着扳机,笑得格外爽朗。
那魔鬼,又在狞笑了。
一次, 比一次渗人。
“爷爷,救命呀,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呀。”
赵云涛不是吴宏阙。
他没那么多顾忌,更没几十年沉浮历练出的强大心态。
他,一秒就崩。
龙傲不曾抬头,依旧定定看着手机。
赵国卫紧盯着龙傲,恨声问道,“龙傲,你到底把极初如何了?”
“你们父子,很快就能团聚了。”龙傲神情淡漠。
好似,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哗。”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
“你杀了我爸爸,我跟你拼了。”
赵云魅情绪失控,抓起椅子,发疯似的冲向龙傲。
“砰。”
枪声,震彻大厅。
赵云魅仰面而倒,鲜血从肚子上汩汩淌出,触目惊心,慑人心魄。
张天烈吹着枪口,淡笑如魔。
人群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众目睽睽,开枪伤人。
他,怎敢如此?
可,更加骇人的事情却在后面。
张天烈倒提手枪,一步步走向赵云魅。
“踏、踏、踏……”
明明只是很随意的迈步,可脚步声却被恐惧无限放大。
恍如炸雷。
摧毁人心。
“刺杀龙将,死罪。”
张天烈居高临下俯瞰着赵云魅,乌黑的枪口瞄准着她的脑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云魅只是一时情急,冲动出手。
她,根本伤不到龙傲分毫。
何来刺杀?
何来死罪?
可,赵云魅的确有伤人之举。
无论她有没有那个实力,张天烈都可将其当场击毙。
“——”
人群皆知。
他在强词夺理,却又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杀与不杀,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但,谁敢仗义执言?
他们,真敢杀人。
其实,张天烈只是伤人,没有杀心。
否则,刚才那一枪打中的便是她的脑门。
伤她,并非因为她的冲动之举。
而是因为,她曾侮辱龙将,要龙将跪下赔礼。
龙将。
张天烈的信仰。
北方战区的信仰。
侮辱龙将。
必,付出代价。
女人,也不例外。
“你……你杀了我儿?”
赵国卫双目赤红,恨欲食其肉寝其皮。
“杀了。”
龙傲淡漠如常,连眼皮都不曾抬起。
子不教,父之过。
若无赵初极的一味纵容,赵云岳怎敢如此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若无赵初极出面。
赵云岳,岂能逍遥法外?
且,赵云岳所做的坏事,又岂止杀了龙广业?
父亲的血仇。
赵云岳的所有恶事。
都有赵初极的“功劳”,他死不足惜。
杀他,是替天行道。
“龙傲,你杀了我儿,残了我孙,伤了我孙女,你还想怎样?”
赵国卫喘着粗气,恨声问道。
“这里,曾是广业宾馆。”
龙傲目不斜视,声音中透着冷意。
“我承认,赵家得到这块地皮的手段确实不光彩,但若无赵家,这里怎能如此豪华?你想拿回这里,我能接受,可你总得给赵家一些补偿……”
“哈哈哈……”
龙傲仰天狂笑。
笑声之中,悲愤异常。
好一个!
无耻之徒!
半晌,龙傲止住笑声,直视着赵国卫。
双眸之中,透着滔天杀意。
“老子阅人无数,见过诸多无耻之徒,像你这等鲜廉寡耻之辈,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张天烈调转枪口,瞄准赵国卫,冷笑说道,“你孙儿杀了龙将之父,夺了龙家产业,在此立业,狂赚是十三年,现在却要龙将出钱赎回,天下哪来这种道理?”
“如果此理都能成立,岂不是说,龙将杀了你,夺了你们赵家全部产业,经营十几年后,再让你们赵家子嗣出钱赎回,也合情合理?”
“——”
事实,的确如此。
赵国卫,无言以对。
十三年前,他们杀人之父,夺人全部家业,并用龙广业的人血馒头,赚得盆满钵满。
如今,他却要龙傲出钱赎回。
于情于理。
狗屁不通。
若,此理成立。
张天烈所言之法,便也合情合理。
此番言论,确实可惜。
当真,荒诞不经。
“你杀了我儿,残了我孙,伤了我孙女……”
“赵云岳杀我父,我杀他,理所当然,赵初极纵容包庇赵云岳,做下诸多恶事,杀他,合情合理。”
“且,他曾雇佣七雄楼,刺杀本军主,此乃死罪,本军下令,将七雄楼和所有幕后主谋一并铲除,是军法所许,你若不服,大可向军事法庭起诉。”
“但你没机会了,三十秒后,我会送你上路。”
龙傲再次垂落眉梢,淡漠如常的看着手机。
“——”
赵国卫喘着粗气,面目狰狞。
“——”
人群噤若寒蝉,无人敢言。
大厅之中。
只有赵国卫的喘气声。
还有,赵云魅的痛苦嚎叫。
“龙傲,你把我儿怎么样了?”
十几秒后,连篁打破沉默,歇斯底里问道。
“买凶杀将,他也有份,本军主一并送他上路了。”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
此起彼伏。
他,怎敢如此?
叶韩连天慕。
连家,高居第三。
整个东海,能与之抗衡的,没有几人。
不说只手遮天,做本土一霸,却是绰绰有余。
他竟敢直接射杀连家长子,就不怕连家不死不休吗?
兔子急了,还咬人。
连家财富惊人,势力滔天,发起疯来,无疑是极端可怕的存在。
“斌儿。”
连篁扬天咆哮,双目血红。
他痛。
痛不欲生。
他恨。
恨欲杀人。
“龙傲,这是你逼老夫的。”
半晌后,连篁停止咆哮,紧盯龙傲。
眸光冰冷。
怨毒至极。
连篁怒了。
他要,底牌尽出。
他会,如何应对?
人群拭目以待,坐等两虎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