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的父母或者子女,没有任何人会欠我们什么。每一个人活在这个凉薄的世上,除了必须满怀热情地去爱生活之外,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自己的行囊只有自己扛,自己的悲伤甜苦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没有谁会真的与你感同身受。
在人生的紧要关口,能够帮助自己的,恐怕也只有自己,吴晓晓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尽管郭玲和她关系不错,但是同事关系终究是有一层利益关系的,她没有指望郭玲两兄妹能够设身处地站在她的立场去为她考虑。她知道在关键时候,郭玲心中利益的天平早晚会偏向郭伟,于是心中暗自忧虑和叹息不已。
吴晓晓递交辞职报告已经一个星期了,郭伟很少来办公室,来了也是忙里慌张地呆不了几分钟就又走了,他这样在吴晓晓眼里觉得好像是故意在躲着她,或者是他根本就已经忘记了吴晓晓要辞职这件事情了。
“玲子,你跟郭总说还是没说啊?”吴晓晓看着郭总匆匆离开的背影,悠悠地问道。
“说了啊!”吴晓晓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他怎么说呢?”吴晓晓迫切地问道。
“他没说什么。”
“他没说什么是什么?”
“就是没说什么啊!”郭玲抬起头来,今天的眼睫毛画得太长了,遮住了她的眼睛,吴晓晓看不到她的眼神透露出什么信息:“他就说他知道了。”
“那你有没有跟他说我的具体困难呢?”吴晓晓已经不在意公司员工知道她离婚的事情了,现在她反而希望这件自己认为不光彩的事情能够帮上自己一点忙。
“说了啊!”郭玲邀功似地说:“我还添油加醋了的!”
“你怎么添......”吴晓晓话还没说完,一个标明柳城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很讨厌来自四面八方的广告骚扰电话,于是心烦意乱地一把掐了:“你怎么添油加醋的啊?”
“我就说你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小孩还要租房还要养生病的老母亲还要......”
郭玲的话再次被这个执着的电话给打断了,吴晓晓只好烦躁地接起来:“对不起,我不买......”
“吴经理,你去我办公室看看我手机是不是在桌上?麻烦你打车给我拿到摩尔柜台来一下!”里面传来郭伟火急火燎的声音。
“我看看,在呢!”吴晓晓奇怪地说:“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呢!”
“这是一个朋友的电话!”郭伟说完又叮嘱一声:“快点啊!”
“你给你哥把电话送去摩尔一下呗?”吴晓晓心里想着郭伟如此刁难自己,心中不舒服,不想跑这一趟。于是大懒使小懒让郭玲去:“我给你出车钱玲子!”
“不!”郭玲撅着厚厚的嘴唇,看起来像朵鸡冠花:“你让我玩会儿吧姐,再说了,你万一感动我哥了呢?”
吴晓晓心想也是啊,但是她不知道公司上周才在摩尔新开的柜台在哪里。
“你进东大门右转一直往里走,就看到我们柜台了。”郭玲两只拇指跟鸡捣米一样不停歇,头也没抬。
“小心你的眼睛大小姐!”吴晓晓把郭伟手机放进自己包里,拿出粉蓝色太阳伞,看了看外面白得刺眼的太阳,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出去了。
“妈妈,你今天不上班吗?”周末九点多了儿子嘟嘟才睡醒,睁开眼睛安静地问道。
“哦。”吴晓晓把头放在儿子头顶上,温柔地说,“今天妈妈在家陪你,好不好?”
“妈妈,你是不是哭了?”儿子好像还是感觉到了吴晓晓的情绪,用很低很低的奶声问,“是嘟嘟不乖惹妈妈生气了吗?”
“没有啊乖儿子!”吴晓晓想到自己最近越来越脆弱,因为迟迟离不了职也要担忧地哭,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妈妈眼睛有点进沙子了。嗯,今天下午我们去玩,好不好?”
“好!”
“那你想去哪里玩呢儿子?”
“妈妈,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孩子毕竟是孩子,一听说可以和妈妈出去玩,立马就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好!那我们先起来洗脸吃饭咯!”吴晓晓起身为儿子找了一套他最喜欢的动漫小套装。
夏天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这个城市的每一寸土地,游乐园里高矮不一的绿色植物好像都要被烤焦了似的,在烈日下无精打采地发着泛黄的绿光。
吴晓晓无精打采地看着那些稀稀拉拉的游人,因为不是周末,加上天气太热,游乐园很是冷清。儿子嘟嘟却是兴致勃勃地玩的满头大汗。一会儿闹着要坐旋转木马,一会儿吵着要去高空缆车。偏偏吴晓晓的恐高症很严重,拗不过儿子,只好让恐高的母亲在下面等着,自己心惊胆战地陪着儿子走进了小车厢。
“妈妈,你看!”随着当高空缆车慢慢上升,吴晓晓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她有种几乎要晕过去的感觉。可是儿子的兴奋却随着高度一起成正比地上升着:“下面的汽车看起来好像小蚂蚁!”
“嘟嘟,老老实实坐着,别蹦!”儿子小脚在车箱里跳来跳去,车箱的晃动加上里面的闷热,吴晓晓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感觉闭着眼睛紧张地把儿子拉到自己什么坐下。
“你这是恐高症,以后不要去高的地方,不然你会头晕的!”吴晓晓耳畔响起张一波温柔的叮咛,心里一阵酸楚。如果嘟嘟是他的儿子,那今天自己就不会在这里受罪了。她为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突然红了脸,心跳的更厉害了。
吴晓晓满头大汗腿脚发软还没在地上站稳,脑袋还没清醒过来,就被儿子拽着往海盗船的方向跑:“妈妈,我要做海盗船!”
“儿子,我们下次来坐可以吗?妈妈今天有点不舒服!”吴晓晓脸上煞白,跟儿子小声商量着。
“好!”儿子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妈妈,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谢谢我的小宝贝!”吴晓晓欣慰地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宝贝最懂事最听话了!”
“我是男子汉,必须要懂事!”
吴晓晓望着儿子一板一眼的正经样,心里自责地愧疚起来。如果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儿子这个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尽管吴晓晓在极力弥补家庭不完整的缺陷,可是“父亲”这个角色,她永远也没有办法代替。
昨天玩得太累,吴晓晓和儿子都早早就睡了。闹钟响了好久,吴晓晓才疲惫地睁开眼。
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催促吴晓晓和儿子洗漱。
“晚上你娘俩想吃啥?”母亲一边喝粥一边说,“孙子,快点,迟到了老师要扣你的小红花!”
吴晓晓想说自己来安排,话到嘴边才想起来今天星期一,自己赌气不去上班的话母亲又会唉声叹气了。自从吴晓晓单位改制自己到私企上班以后,虽然自己工资比原来翻了几番,母亲还是逢人就说“我家吴晓晓命不好,人到中年还下岗。”在母亲看来,无论工资高低,一个女人,有一份稳定的铁饭碗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吴晓晓不这么想,她在心里很感谢自己被下岗了,不然自己永远都没有勇气出来闯荡,她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她相信她的闺蜜杨依梦可以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自己也一样可以。她觉得很庆幸的是,自己在下岗之自修完了本科也评到了高级职称,和外面很认可的注税证。
“技多不压身!”她常常会想起张一波当初给她说的话,每次面对考试失败想要放弃的时候,这句话就会从心里钻出来给她鼓劲加油,所以当很多同龄的同事在面临下岗失业恐慌不安的时候,她反而显得信心满满。果然自己的一番辛苦没有白费,左手捏着失业证右手很快就摘到了高薪的水蜜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