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残阳如血。

贺家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秦刻和戴翎下了车,付给车夫一大笔钱之后,让他在客栈歇着。

“大人,这里就是贺家了,你说的朋友,就是这一家,”戴翎昂首挺胸的望着那块门楣上的牌匾。

秦刻看着这块牌匾,心里为之黯然,有种热泪快要夺眶而出的感觉。

吃完饭之后,他找人打听了一下。

贺易维,是上一代贺家家主最小的儿子。

他父亲的那一个正妻,因为不能生育,所以后来娶了他母亲。

因为母亲是妾出身,他属于庶出,因此,他在贺家的地位一直都不高。

但是,以前他父亲是家主,因此,贺家的人还不敢对他怎么样。

十三岁那一年,父亲和母亲因为一次意外,同时去世。

父亲的正妻也在第二年改嫁,离开了贺家。

一时间,贺易维在贺家失去了唯一的靠山。

父母双亡,使得他在贺家的地位更加一落千丈。

后来继任的贺家家主贺宣龙,是他的大伯,他更不待见这个小侄子。

父母去世之后,他在贺家备受欺凌。

在这个嫡尊庶卑的环境下,他的地位低到连下人都看不起他。

于是那一年,他选择加入宗门,越远越好,以逃避贺家人对他的种种白眼和冷漠。

于是,出生在应鹏城的他,并没有选择天夜宗。

而是选择了千里之外的剑门宗。

上个月,贺易维被打断手脚,废了丹田,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被接回家之后,贺家的人对他更是轻视,甚至扬言要将他逐出贺家。

和他的几个哥哥姐姐比起来,他实在是像废人一样活着!

不仅没有给贺家带来任何荣誉,反而成了全城人嘲笑的对象,连带着贺家的形象也大打折扣。

“走,进去!”

秦刻收回视线,表情非常的严肃,带着戴翎走向贺家大门。

“两位是什么人?还请留步,贺家不能随意乱闯。”

这时,两个下人挡在门口,不让他们俩进去。

“贺易维的兄弟。”

秦刻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两个下人顿时感到有些惊讶,于是相互对视了一眼。

贺易维这种废人还能有兄弟?

两人有些想不通。

“你们稍等,我去问一下我家老爷!”

其中一个厉声喝道。

这时,秦刻给戴翎使了个眼色。

戴翎心领神会,顿时走过去一把揪住这两人,手臂上绽起条条青筋,立马将这两人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来!

两人的脚离地,被他的手掐着喉咙,几乎喘不过气来,直翻白眼。

“我们要见贺易维,告诉你家老爷有个屁用啊!”

他猛的用力一扔,顿时将两个下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很远。

秦刻目不斜视,身体笔直如剑,气宇轩昂,昂首阔步径直的跨过门槛,向贺家客厅走去。

客厅里。

左右两边各一排椅子,两边坐满了人,上席是一个气势磅礴,渊亭岳峙的中年男人。

他背着手,站在众人眼前,眼神中有一股凌厉之色,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便是贺家的家主,贺易维的大伯,贺宣龙!

“各位关于贺易维,还有什么看法?”

贺宣龙沉声说道。

“他虽然是我的侄子,但,我贺家一向以武为尊,像他这样没用的侄子,我不想偏袒他一丝一毫。”

“你们若是觉得要将他逐出贺家,我也无话可说。”

他神情冷漠,语气极为冰冷,提起贺易维这个侄子,他的神色之中,见不到任何亲情,乃至可怜的样子。

仿佛这个侄子不是贺家的人一样。

冰冷,决绝,无情。

“龙伯,我们这些小辈都商议过了,一致同意将他逐出贺家,免得丢了我贺家的脸面。”

这时,一个风度非凡的少年大声说道。

他一开口,其他人几个年轻人纷纷点头。

“对,我同意!”

“像贺易维这样的废物,是我贺家的耻辱,早就该逐出去了!”

“一个庶出的人,有什么资格待在贺家白吃白喝?还得花钱养着他,凭什么?我坚决同意逐他出门!”

“……”

这些年轻人,个个都是贺易维的堂哥堂姐。

他们个个都是正妻所生,而且实力不错,因此从小就看不惯贺易维的存在。

现在,贺易维有伤在身,家里还要花钱给他治疗,养着他,白吃白喝。

这些人对贺易维的意见更大了。

对面这一排椅子上坐着的,都是长辈,一个个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大哥,首先我赞同将贺易维逐出贺家,但是……”

这时,坐在最前面那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但是,贺易维无论怎么说,都是我贺家人,若粗暴的把他逐出门,岂不让应鹏城的人唾骂?”

“别人会说我贺家无情无义,连自家人都毫不留情。”

“我觉得,应该让贺易维自己,主动提出离开贺家,而不是被我贺家逐出去。”

“这样一来,他自己离开,我贺家的名声也好听。”

他一说完,那几个长辈纷纷对视一眼,点头表示认同。

贺宣龙微微凝思,感觉他说的有道理。

“宣虎,你有什么办法?”他问道。

那个叫贺宣虎的男人靠在椅子上,抱着双手,郑重的说道:

“我们可以搞个家族武会,最后一名的失败者,主动离开贺家,自立门户。”

“你看如何?”

啪!啪!啪!

贺宣龙狡黠的笑了,顿时拍了拍手,满心欣喜。

这个办法虽然还是有一些无耻,但是,相比于贺家赶走贺易维这个办法来说,还是要好一些。

至少,可以对别人光明正大的说,贺易维是主动离开的。

“好!这个办法好!”他笑着道。

“我们明天就可以办一个武会,把贺易维也叫来参加。”

这时,客厅里的人个个面带喜色。

一想到贺易维这个废物要离开贺家,很多人显得非常高兴。

“贺家好歹也是应鹏城的二流家族,怎么做出这等卑贱下流之事?”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陌生的声音。

贺宣龙等贺家的人纷纷抬眼一看,只见门外两个人踏步而来。

“你是谁?”

“我贺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指点点。”

贺宣龙眉头一皱,凝望着秦刻大声质问。

秦刻跨过门口,一步迈入客厅,双目如炬,炯炯有神的将众人扫了一遍!

“我,是贺易维的兄弟。”

“今日前来,特来看望他,没成想,却听到某些卑劣无耻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