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夜说罢便转身脚底生风地跑了出去,白海升则走了过来,一脸为难地看着施世纶道,“大人,现在文家老小在府衙门前跪地喊冤,属下且看那文刘氏哭的涕泪交加,不忍直视……”

施世纶无奈地叹了口气,“白师爷,现今木已成舟,御盐着实不见了,且此事本就归两淮都转盐运使司管理,我贸然出手,怕是会遭人非议,你可还记得那本奏章之事?”

白海升点了点头,“嗨,大人也左右为难,我且将文家老小劝回,等到事情有了眉目再去通知他们。”

白海升说着走到府衙门外,但见文诚文生一左一右扶着文刘氏,身后则跪着丫鬟家丁十数人再次大呼冤枉,哀嚎震天白海升便走上前去,好言相劝道,“这御盐本就归两淮都转盐运使司所管,该如何处置,自当由崔大人定夺。文老场主被抓,施大人也很是无奈,但会竭尽全力探查,还老场主清白。”

白海升言辞恳切,文刘氏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不好再在此处哭嚎,只得带着一群人返回文宅去。

“娘,我这就去盐场将此事告知少爷!”文诚没有跟着众人离去,乃是直接和文刘氏言语一声,只身前往盐场。

想着文斐然刚刚因为失踪场工和御盐的事情操劳,这下子又被告知文天扬被抓,如何能受得如此精神重压,但若不将此事告知,仅凭文刘氏一女流之辈也无法谋划营救方案。

“我可怜的儿啊……”想到此处,文刘氏不禁再次落下泪来。

等文诚赶到的时候,已经到了申时之末,文斐然和杜汐月他们均坐在地上大嚼着干粮,这干粮还是薛小山从自家带来的。

“少爷……”文诚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进盐场,面如死灰之状。

“发生什么事了?”文斐然心中“咯噔”一下,却将手中的干粮放置一边。

文诚还未开言便落下泪来,将文天扬被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衙门捕快抓走,一家人去扬州府衙门前喊冤却被施世纶劝退一事全部都向文斐然说了一遍。

“什么?”杜汐月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怒色,“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施大人都不闻不问吗?”

“是白师爷出来告知我们这御盐本就归两淮都转盐运使司所管,该如何处置,自当由崔大人定夺。”文诚边哭边回答。

“这个施不全——”杜汐月银牙紧要,“我现在就回去问问他,是不是当真要做缩头乌龟?”

说着杜汐月就要朝盐场门口跑去,却被文斐然给一把拉住,“月儿,稍安勿躁,施大人并非畏惧权贵之辈,他如此做法断是有他的道理,我先去府中和他见上一面,你稍安勿躁。”

杜汐月点了点头,便和薛小山、文诚一起将文斐然送到盐场大门处,但见大门外站了二十多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少场主……”领头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老者,虽说满头白发却是精神矍铄,“我是原先场工景天柱,您还记得我吗?”

文斐然打量了他一番,猛然想起此人就是华泽盐场之前的老场工景天柱,在盐场做了几年工,存够了钱自己做了一个小生意。而他后面站着“我们听闻盐场出事,场工都失踪了,害怕耽误御盐上供,便回来帮忙。这些都是咱们盐场之前的场工。”景天柱说着便撸起袖子走进盐场,其余人纷纷跟着走了进去,他们开始低头劳作。

“大恩不言谢。”文斐然眼含泪花,冲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我还有事在身,这里且就拜托各位了。”

“月儿,你在盐场帮我盯着,等我回来……”文斐然眼含热泪,看向杜汐月。

“放心吧,这里有我呢。”杜汐月眼神无比坚定,看到这一幕,文斐然心中又是一阵颤抖。

说罢,文斐然纵马飞奔而去,待到去到扬州府衙时,却已是戊时过半,却不料那府衙看门老衙役却在门口站着。

“文少场主……”老衙役向文斐然拱了拱手,将府门打开,“快请进,大人等候多时了。”

文斐然深吸了口气,看来施世纶如此动作自然有他的道理。当其来到二堂处,却见施世纶还在公务厅桌案后面写写画画。

“大人!”文斐然进门,冲着施世纶拱手施礼,施世纶抬头赶紧让文斐然坐在他身边。

“今日你母亲携众位家丁前来府衙喊冤被我劝退了回去,我知道断会有人说给你听。可文老场主现已被收押至盐运使司衙门牢房,我不能强行要人,但已经安排狱卒照顾他。”施世纶看着文斐然一脸无奈。

文斐然点了点头,“我相信大人此举自有道理。”

转眼却见施世纶桌案上放着一张“扬州地形图”,他已经在上面标注了许多圈圈点点。聪明如他一看便明白,这分明是施世纶标注的水陆路线图。

“大人对于那些失踪场工的去向心中可是有眉目了?”文斐然问到。

施世纶微微一笑,“今日盐运使司运同崔全安前来告知我,言说今日乃华泽盐场御盐上供之日,一早便让批验所大使前往华泽盐场收验御盐,谁料场内居然空无一人,且杂物凌乱,如此乃是对圣上之大不敬,就下令将老场主给抓到盐运使司衙门大牢中收押,等待事情查明方可放回……你能听出点什么吗?”

文斐然双眉紧蹙认真思索,猛然间双目立时扩大一圈,“自打我从家中离开,大人去往华泽盐场探查,两淮都转盐运使司的人便打好了算盘,并且时间居然算的如此精妙,几乎不差分毫?”

施世纶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可能……”

“乃是他们共同谋划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到。

施世纶指着这张“扬州地形图”,“我已经将那些场工可能失踪的线路前部标注,命衙役兵分四路前去搜索,冉夜则带队走水路,只是官船有些难以调动,还得等漕运衙门批复……”

“大人明察秋毫,对我们文家大恩大德,我文斐然没齿难忘。”文斐然说着便冲着施世纶拜了一拜。

“我听闻你幼时曾和老场主一起走水路押运过御盐,今日莫要回盐场了,只等明日漕运衙门给了批复,和冉夜一同沿着运河找寻场工去。”施世纶说到。

“是!”文斐然单膝跪地,冲着施世纶拱手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