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纶点了点头,看着文斐然道,“我知你对父母恭顺温良,但眼下老场主乃是唯一的知情人,倘若不让其知道实情,想要寻找那些失踪的场工将毫无头绪。”

此时文斐然的心中也是一片混乱,今天离家时父亲的情形他历历在目,贸然告知,又害怕父亲遭受不住打击而引得疾病加重。但施世纶的话也有道理,盐场之事迫在眉睫,父亲又是唯一知情人,若一直不告知耽误寻找场工御盐乃是大事。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似有什么人越跑越近,众人循声望去,却看到一个穿着豆绿色粗布裤卦的年轻男人,他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见到众人又是一愣,满面惊惶。

文斐然看到此人心中更是一阵惊诧,这年轻男子不是别个,正是盐场场工薛小山,但并非普通场工只做繁杂劳务,因着上过几年学堂,所以有些时候帮着记账采买,很被任有成看重。

“少场主……”薛小山气喘吁吁,“咱们盐场的兄弟呢?”

文斐然原本想着能从薛小山的口中知道一些有关于盐场场工的下落,但听他这句话却立时愣在当下。看来薛小山对于盐场突发的状况也全然不知。

“你去了哪里?为何此时回来?”文斐然眉头紧蹙,一脸肃然地问到。

或许没弄清盐场此时的状况,薛小山瞠目结舌,口齿结巴地说道,“少主家中不是要动土修葺库房,老场主、张统理和任总管前去参加。任总管在走之前告诉我昨日要去草料场订购草料,然我家就在草料场附近昨日一去就在家中睡下,今就来上工,谁料场中无人……”

“你于昨日何时离开?”施世纶紧接着问到。

“回大人话,因着近两日盐场赶工御盐,乃于昨日申时离去。”或许是“民怕见官”的缘故,薛小山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走之前盐场一切运营是否正常?场工是否都在?”文斐然也赶紧确认,原本正无头绪,若是当真没有办法,也只得去寻文天扬去,好在现在突然出现一个知情人,让事情出现转机。

薛小山点着头,“盐场一切运营还算正常,除了张统理和任总管,其余场工均在。只是因着上次某些场工聚众罢工之事,老场主辞退了一些人,因此这几日弟兄们的劳作就比较辛苦。”

“赵大哥,您今日何时到的盐场?”文斐然转头问着身旁的赵振宗。

“辰时过半。”赵振宗说的一脸笃定。

“这……”施世纶和文斐然诧异地看向了对方,彼此眼中写满了好奇。

从薛小山的话中还是可以找到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首先昨日在申时之前,华泽盐场中的一切运营还都是正常的,如是说来,那些御盐应该也是没有丢失的。

但今日一早,盐场场工家属寻上门来之时却发现这里已然空无一人,看来应该是昨日申时至今日辰时发生的事情。

“张统理和任总管自从和老场主回家之后便一直没来吗?”文斐然问到。

薛小山点了点头,“是,场工兄弟们还甚是好奇,张统理和任总管素日里都是以盐场为家怎的这次会一连几天都不见了踪影。”

此话一出,文斐然心中更加疑惑,任有成和张大富究竟是去了哪里?怎么会一连失踪这么多天呢?

“少场主,盐场究竟出了何事?场工兄弟们都去了哪里?”薛小山走上前来,忍不住再次发问。

“库房御盐失窃,盐场场工失踪,这下如何是好?”就算沉着冷静如文斐然此时也有些慌乱了。

“啊?”薛小山更是一脸惊惧,“这下要怎么办啊,若是没有办法按时上供御盐,咱们盐场可是要完蛋的啊。”

他自幼便在盐场当学徒,为人又忠诚踏实,很被任有成看重,本想着以盐场为家,但没想到近期屡遭劫难,就怕这次难以为继。

施世纶略作沉思,开口言到,“你们华泽盐场共有多少场工?”

薛小山拱手言道,“回大人话,盐场现共有场工八十人左右,约三十人家宅居于附近,其余之人吃住均在盐场,可现在所有人都不见了……”

看着文斐然一脸颓然疲倦之态,杜汐月心疼无比。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如是之表情,这次的事件搞不好就是大罪,文斐然心中自然难过。

施世纶转头看向冉夜,“冉捕头,你命衙役去往扬州其他盐场灶户搜寻一下,看华泽盐场之工人有没有去往他们处的?另外检查下官道、渡口、码头之类的地方,看有没有盐场工人的动向……”

“是!”冉夜拱手听令,心中却对华泽盐场这次的遭遇很是同情。

施世纶看向文斐然,“盐场这次遭受的劫难,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吾自当竭尽全力帮你们找寻那些场工,并上书一封向圣上禀明盐场之事,你自当好好守着这一方净土。”

听闻此言,文斐然双目潸然,他单膝跪地,冲着施世纶拱手施礼道,“多谢大人,我自当好好守护此地,小山兄弟已经将草料带回,我将用盐场可用之资来精制御盐,能制一分是一份,能制一毫是一毫。”

“我留下陪他制盐。”杜汐月双目圆睁,一脸笃定地言说到。

“好吧,具体情况我都了解,月儿可留下帮忙……”施世纶看到文斐然没有一蹶不振也满心安慰,正当他想在叮嘱文斐然几句的时候,就看到府衙当中的一名衙役小跑着过来了。

“大人……”那衙役一脸焦急之色,跑至近前却是满面通红,他单膝跪地,冲着施世纶禀告道,“启禀大人,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运同崔全安大人在咱们府上,说是有急事要找大人。”

“崔全安?”施世纶有些惊诧,“崔大人有无言说何事?”

衙役摇着头,“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但大人刚离开府衙没多久,崔大人就到了,看样子还有些着急,让小的通禀一声让大人回去。”

“我知道了……”施世纶点着头,一脸肃然,旋即又看向杜汐月和文斐然,“你们在盐场好好劳作,我现在必须要回府一趟,失踪的场工那边假若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谢大人。”文斐然再次拜谢,恭送施世纶离开。可刚刚听那名衙役言说崔全安去了扬州府衙,心中则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