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想起这两句诗,杜汐月脸颊羞地通红,又赶紧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来到马厩牵出那匹枣红马,利落地跨上。杜汐月手执马鞭,照着马的屁股上面猛地抽了一下,但听得一声清脆地“驾”。这马便飞奔而去,四蹄生风间,鬃毛翻飞……

辰时过半,在文宅门前却又一老叟拉着一木车,车上对着十数个鸡笼。他走上台阶拍着文宅大门,吆喝道“送芦花鸡了——”

片刻之后,大门打开,门房老叟让他稍等片刻走到里面通知了文诚。文诚拿着一个钱袋走了出来,看到这老叟便是一脸不悦之色。

“你这老伯,好不守信用,说好昨日送来,今日才来,若耽误我们家宅使用,以后定不从你这边买活禽。”文诚嘟囔着。

老叟自知理亏,便摇头轻笑着,“小哥教训的是,以后定然第一时间给咱们宅院送来,且看看这芦花鸡的成色,可是百里挑一。”

说着打开了鸡笼,从里面抓出一只芦花鸡,递到了文诚的手中。

文诚接过看了看,只见这芦花鸡颈部挺立高昂,躯体丰满,尾羽高翘,品相极好。但又担心老叟故意挑选品质好的,便又从另外几个笼子里挑选出数只,但品相均是不错,也就放了心。

“你这老伯,以后一定要按时送来,否则便不从你这边买鸡。”文诚说着从身上取出钱袋,准备将这鸡的钱付了。

“小哥说的是,以后一定不会再晚了。”老叟结果钱银,清点了一番,却蹙起眉头,“不对啊,少了五文。”

“你送晚了,肯定要扣你一些钱银的,这也是我们文宅的规矩。”文诚一脸肃然,“否则你下次断然不会上心。”

一看如此,这老叟也急眼了,“老夫我这可是小本生意啊。钱银断是不能少的,还请小哥通融通融……”

“你这老丈好不讲道理,分明是你晚送在先。这五文钱,我扣定了。”文诚也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态度。

“不行啊,小哥——”这老丈干脆猛地蹲了下来,一把抱住文诚的腿。

文诚使劲地想将腿从老丈怀中抽出,谁料这老丈抱得更加结实了。

“文诚,你干嘛——”一阵男声传来,犹如玉石之声,琅琅纯净。文诚回头,但见文斐然不知何时从宅院内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双目定定地看着他。

“少爷,这老丈将鸡晚送了过来,我扣他五文钱,他还不同意。”文诚气鼓鼓地说着。

文斐然摇了摇头,“把五文钱给老丈,人家是小本生意,赚的是辛苦钱。”

虽说一肚子不服气,但文诚还是将钱付给了老丈,那老丈对文斐然千恩万谢。

“老人家,你经营生意不容易,但也许讲究诚信,以后送货断不能再晚了。”文斐然和颜悦色地说到。

“少爷说的是,老叟记下了。”这老叟说着冲着文斐然鞠了一躬,一脸愧色地离开了。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让伙计们来搬走芦花鸡。”文斐然瞪了文诚一眼。

文诚吐吐舌头朝着门房走了过去,此时杜汐月却牵着马站在巷子口拐角处,看着一身鸭卵青色长袍的文斐然,脚步踟躇,不知是否应该近前。

“我这是怎么了,原本就有事来找他的啊。”杜汐月暗骂自己没出息,但仍未迈开脚步。

文诚告知了门房,便回到门前准备搬两个鸡笼进去,但在转头间却发现杜汐月不知何时站在了巷子口拐角处,双目一亮,便喊了一声。

“月儿姐姐——”文诚喊了一声,居然放下鸡笼,朝着杜汐月跑了去。

文斐然也一脸讶异地转过头来,却见一袭青白色百裥裙的杜汐月,拉着一匹枣红大马,亭亭玉立地站在巷子口拐角处,素面朝天,但容颜极为清丽,双颊红润,似雨后微粉的荷花。

被文诚突然发现,万万没想到会被文诚突然发现。杜汐月只有牵着马慢慢走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步履坦然。

“月儿,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虽说看到杜汐月很开心,但文斐然也有些好奇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杜汐月,毕竟时辰尚早。

“是施世纶大人有事找你。”杜汐月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干活?”文斐然双眉紧蹙,先将文诚给打发走。

待文诚走了之后,杜汐月一脸肃然道,“昨日有百姓来报,在城北‘九天玄女庙’中又发生命案,乃是城中‘云烟脂粉店’老板奚云烟。她被人害死在庙内,惨不忍睹,施大人推测害死她的歹人与害死何青阳、俞宣章以及蝙蝠怪人应为同一个。”

文斐然一脸讶异,“那歹人视自己为神佛之流,断是有人违反佛门十戒方可受其刑罚,奚云烟乃是‘自梳女’,诚信为商,又乐善好施,怎的会遭此劫难?”

杜汐月叹了口气,“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经过查验,她已怀有身孕两月有余。大人推测乃是她僭越了‘自梳女’的本分,与人私通,珠胎暗结才会被歹人虐杀。且死状惨不忍睹。”

文斐然点了点头,一脸正色道,“当真如此,有些事情断不可只观于表象。如今大人找我所谓何事?”

杜汐月一脸无奈,“乃是大人探案入了泥淖,找不出何青阳、俞宣章还有奚云烟三人的共通之处。然这歹人杀人貌似以‘佛门十戒’为导引,我劝他找寻一些得道高僧来共同探讨佛法,听闻城西净善寺法名大师乃是佛门高僧,便欲上门寻访,又知其不喜官府之人和香客叨扰,听闻你和其乃是忘年之交,大人希望你能引见一下。”

文斐然一听便唇角微扬,“这乃是正事,吾自不能推脱。去年净善寺乃遭雷击,多闻天王雕像被毁,乃我重新塑之。承蒙法名大师厚爱,不嫌我雕工粗鄙。不想与之相谈甚欢,便有了交情,我定然带施大人前去。”

“那就再好不过了。”杜汐月一听,伸手抓住文斐然的胳膊,旋即又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放开了去。

心下登时懊恼不已,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自己刚刚如此举动,当真是有些轻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