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文刘氏闻言一脸惊喜,猛地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文斐然,“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孩儿亲眼所见,施大人命白师爷清点官银,只待数目正确便会将官银送回,害怕爹娘担心,就命我回家先禀告一声。”文斐然擦拭着额上的汗水,又喝了一大杯水。

“这真是太好了。”文刘氏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只觉得周身一片暖意,她将锦缎云肩从身上除去,脸上登时多了一片红晕。

文斐然和翠桃将文刘氏从卧房搀扶出去,文生和文祥已然在门外候着,二者面上皆是欣喜之色。

“娘,您身体好些了吗?”正在此时,但又见文诚从侧旁蹒跚而来,看到文斐然之后则是一脸诧异,“少爷您怎么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文斐然还没来得及开口,文刘氏便兴高采烈地告知,“文诚啊,咱家官银找到了,现在府衙的官爷们正在清点,稍等片刻便会送归。”

“太好了——”文诚开心地一蹦三尺高,怎奈何臀部还有伤,被牵扯到痛处,疼得龇牙咧嘴。

“文祥,去拿一挂鞭炮,挂在门前燃放,咱们好冲冲家宅中的晦气。”文刘氏精神大好,连忙吩咐道。

文祥应声离去,文诚也一脸焦急,“爹现在还不知道官银被被找到了,估计还在伤感之中,我去医馆通知爹,他一高兴,病就会不治而愈。”

文诚说着就加快脚步往外走去,但没走两步便捂住了臀部,引得众人又哈哈大笑。

“你还是省省吧,屁股都快被打开花了。”文斐然拍了拍文诚的肩膀,转头又看向文生,“文生,一会儿扬州府的白师爷要来送归官银,我走不开,你驾车跑趟医馆把此事告诉爹。”

“是!”文生领命离去,文诚却一脸不高兴,小声嘀咕了几句。

“文诚啊,你可是咱家的功臣啊,若不是你拼命闯入扬州府,施大人哪能这么快来家中查探,身上有伤,快歇息去吧。”文刘氏一脸慈爱。

文斐然却摇了摇头,“你怎么没事做啊,咱家前院拴着一匹青鬃马,是冉捕头借我骑用的,你且去把马给喂饱了,等扬州府官爷们过来,好生归还!”

“是!”文诚兴高采烈地蹒跚离去,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几日,文斐然为了家中之事奔走操劳,浑身俱疲,显得很是憔悴,引得文刘氏不由得满是心疼。

“我的儿,这几日爹和娘身体不中用,多亏你东奔西走,为这个家操劳分忧,真是累坏你了。”文刘氏说着,双目之中又满含泪花,文斐然却宽慰她不要多想,只等爹身体好了,择日便可去扬州府登门道谢。

“翠桃,去给夫人煮一碗阳春面,再炒两个小菜,我正好也饿了,咱们一起吃个安心饭。”文斐然一边交代翠桃,一边又将文刘氏给扶到房内。此时但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声,从大门处传来,必是那文祥引燃了爆竹。

“好,这爆竹声一响,魑魅魍魉无处藏。以后希望神佛能保佑我们文家,不再有这样的劫难了。”文刘氏双手合十,虔诚哀求道。

刚坐下片刻,文祥便从大门处跑来,“少爷,扬州府的官爷们到了,还抬着数只大木箱,你且前去看看吧。”

文斐然听完便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大门处走去,但见白海升方修带着数名衙役已将那官银抬至院中,文斐然见状赶紧迎了上去,并命家丁泡茶切果招待众人。

“文公子无须多礼,我们奉命办事自需如此,请将账房先生清楚,清点官银数目,若无偏差,我们也好交工回府。”文斐然点头,将刘阔海叫来,清点官银数目。

刘阔海手持账本算盘,片刻间便将官银数目核对清楚,确无偏差之后,便和白海升方修他们完成交收,之后将这些箱子抬至库房当中。

至此,官银完璧归赵,但文斐然却命家丁从他的卧房处抱来被褥,等文天扬病愈之后便商议着修葺库房,这两日他就先于此处睡下。

文刘氏赶紧劝阻,且言那库房阴寒潮湿,怕文斐然体感阴寒,但文斐然却心意已决,偏要睡在此处,文刘氏看劝阻无效便命家丁为文斐然多拿一些被褥,又在房内新掌了几处明灯方才安心离去。

话说那施世纶回到扬州府之后已然是掌灯时分,去了三堂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杜汐月讲先为其做顿晚膳,但施世纶却摇了摇头言说吃不下,却叫上冉夜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杜汐月一脸不解。

“去牢房!”施世纶斩钉截铁,步履坚定地朝前走去。穿过二堂、大堂、朝西走去,路经殓房、狱神庙、便来到大牢处。

看守牢房大门的两名狱卒看到施世纶驾到,纷纷立直了身子,但脸上皆是诧异的神色,“大人都这个时辰了,您……”

“大人要夜审罪犯,且将门打开。”冉夜瞪了一眼,这两名狱卒却也不敢多言,只得依了施世纶将牢门打开。

施世纶再冉夜地陪同下便朝着牢房内走去,刚一踏入,一股刺鼻之气迎面扑来,牢房内案犯关押众多,饮食排泄全在此处,又因此处潮湿阴暗不见天日,才会成如此之态。

从中间的过道朝前走去,两侧地牢室内的犯人均蜷曲在地面上的稻草之上,一个个了无生气,似行将就木之人。

“大人,这都是重犯区。”冉夜解释道。施世纶点头继续朝前走去,直至大牢深处,才来到关押熊元庆的地方。

但让人吃惊的是,这熊元庆却不似其他案犯病恹恹地躺在一侧,他反倒是端端正正地坐在台床之上,正在立身打坐。

施世纶上下将其打量了一番,衣衫凌乱,头发散乱,头面部以及身上可见伤痕,自是入牢后被拷打所致,但其依旧气定神闲,端坐在牢房内的石台上打坐入定,可见其心性十分强大。

“何三——”冉夜喊了一嗓子,片刻后但见一年迈的狱卒快步走来。

这叫“何三”的老狱卒赶紧冲施世纶和冉夜施了一礼,领命将牢房门锁打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