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真人目光锐利,似乎能在一眼之间将人看透,唐易不得不放弃计划,还是如实相告的好,以免适得其反。

理了理思绪,唐易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没有丝毫隐瞒。

天璇真人低头沉思,许久之后,问道:“如此说来,皆因仙兽而起,与其它无关?”

“是!”

唐易点头应下,要不是因为白虎,谁会在意唐易假公济私,抓住两个与他们无关紧要的人?

“可有仙兽?”天璇真人继续问道。

“没有!”唐易毫不犹豫,有神兽,何来仙兽?

天璇真人轻声道:“若漓天赋很好,品行也不错,从未在老夫面前有过半句虚言,包括她在大夏发生的事情。”

“不如你来告诉老夫,它凭什么驾驭群兽?”

唐易有些措手不及,龙若漓竟然把过去都告诉天璇真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犹豫便是心中有鬼,不必多说,老夫明白。”天璇真人淡淡说来,唐易更是无语,说再多也是无用。

天璇真人继续道:“能遇仙兽是个人机缘,有些机缘可遇而不可求,更不能强求!老夫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在乎,也不能左右他人想法。所以,请回吧!”

逐客令落下的同时,天璇真人闭上双眼。

“师父,他救过弟子一命。”龙若漓轻声道。

“那又如何?”天璇真人淡淡道:“此人,心不诚!”

“师父…”龙若漓还要开口,唐易将其打断,“郡主不用说了,终究是一群强盗,强取豪夺,也敢以天道为名,让人耻笑而已。”

“嗯?”

天璇真人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利剑激射而来,唐易本就身受重伤,哪里的经得起天璇真人的气势,身体向后栽倒,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鲜血不等落下,忽然朝着远方射去,似乎怕沾染了这世外桃源。

哈哈哈哈!

坐在地上的唐易放声大笑,嘴角还有淡淡鲜血流淌,笑的天璇真人渐渐沉下脸来,“何事让你发笑?”

唐易大笑道:“多谢真人没有让我的血落在这污秽之地,还请真人看在郡主面上,将我葬在远离天道门之处,这里太脏!”

龙若漓面色大变,“唐将军…”

天璇真人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让他说!说得好老夫成全你,说的不好老夫镇压你!”

从天璇真人下逐客令的那刻起,唐易就知道之前的说辞行不通,唯有另辟蹊径。

绝处求生!

“还用得着我说?”唐易冷笑道:“天道门巧取豪夺,无耻之尤,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原来是代代相传!”

“有没有仙兽,与天道门何干?魔门是假的么?我提供的消息有错么?难道不是以除魔为当务之急么?”

“而那些人在干什么?像一群疯狗一样争夺莫须有的仙兽,丑态尽显,令人作呕!”

“郡主说她的师尊正气凛然,定能秉公行事,原来这才是天道门无耻的源头,可笑可笑!”

“以天道之名,行卑微苟且之事,你就不怕天谴!”

一番怒骂,唐易酣畅淋漓,如果难逃一死,又有何惧?

龙若漓不知朝着他使了多少眼色,唐易都没有理会,也不必理会。

天璇真人长发飞舞,似乎愤怒到极点,冷冷注视着唐易,忽然笑了。

“年轻人有些胆识,可惜,激将计对老夫无用。”天璇真人淡淡道:“你可知道,何为天道?”

天璇真人的反应再次让唐易无所适从,心中暗骂老狐狸,自己的一些伎俩都瞒不过他,看来只能老老实实,争取一线生机。

唐易朗声道:“天道,正义之道,惩恶扬善之道!”

天璇真人笑了,“何为天道都不懂,也敢大放厥词?天道,天地万物运转之道,生生息息繁衍之道,无所谓善恶,无所谓正邪。人有善恶正邪之分,而天道没有。”

“所谓正义,老夫来问你!天地间一草一木皆有生命,你是如何活到今日?可曾伤害过草木?可曾猎杀过妖兽?”

“那个时候,你的正义在哪里?惩恶扬善又在哪里?”

“天地万物存在便有道理,生存也有他的道理。不说别的,只说魔门,同样是为了追求无上大道,那是天道存在之道。”

“魔门之所以臭名昭著,是因为逆了人道,而非天道!”

“你与老夫谈天道,何其可笑!”

一番言语,唐易不由想起陈玄说过的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莫非这才是天道?

天道!人道!

倘若真是如此,为一己利益,没有善恶,未免也太过恐怖!

唐易觉得不该是这样,“要如真人所说,世间不该有公理,唯有强弱!”

天璇真人淡淡道:“弱肉强食也是天道!倘若手执屠刀的是你,也可如此!”

沉默,唐易想起了大燕帝都之外的七十万人,无论用什么都无法改变事实,他是拿着屠刀的那个人。

“多谢前辈赐教!”唐易挣扎着起身,躬身行礼。

“朝问道,夕可死,去吧!”天璇真人摆了摆手。

“不!”唐易直起身来,沉声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如真人所说,这也是天道。”

“哦?”天璇真人笑着道:“莫非你还不肯放弃?”

“当然!”唐易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做一笔交易。”

天璇真人笑了笑,“你有资格?”

唐易说道:“真人不会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给吧?”

“说!”天璇真人伸手示意。

“没有仙兽,从始至终都没有仙兽。”唐易说到这里顿了顿,“既然天道门坚信那是仙兽,也无所谓。各大宗门在场,最后未必会轮到天道门。据我所知,至少有两个宗门不会比天道门弱。”

“真人助我度过此关,我把你们所谓的仙兽赠与真人弟子,也就是郡主。互惠互利的事情,都有好处,如何?”

天璇真人盯着唐易看了许久,“绞尽脑汁,不就是为了一条生路?没有仙兽,留你何用?如有仙兽,留你是个祸害。换了你是老夫,会怎么做?”

唐易眉头紧锁,遇上这些老家伙真是难缠,“如真人所言,没有仙兽,杀我何用?如有仙兽,杀我还是无用。”

天璇真人摆手道:“不,你心中有恨,它日定是天道门的祸害,留不得!”

说的如此坦白,反而让唐易无言以对。

唐易沉声道:“说什么都是多余?”

天璇真人淡淡道:“安心去吧!”

“师父!”

龙若漓忽然拜倒在天璇真人面前,“要是他死了,弟子也绝不独活!”

天璇真人皱了皱眉头,“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还不快点起来?”

“不!”龙若漓大声道:“恳请师父帮他这一次,弟子愿终生侍奉师父左右。”

空气忽然阴冷了几分,无形的杀意在流转,唐易好不容易起身,猛地坐倒在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此刻,天璇真人彻底动了杀心!

如果刚才天旋真人只是为了利益考虑,为了大局着想,而此刻他才是真正动了杀心,必杀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