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苏实当真瞧见了暗卫把姑姑放过去，那对他便是一大威胁。
宣平帝双眸微微眯着，再次抬眸看向苏实的目光都变了，颇带了几分寒意。
好在这时候苏实没有抬头，虽然知道自己这般说，必定会触怒宣平帝，但到底还是豁了出去。
“苏实，朕是要你如实回答，不是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宣平帝忍不住瞟了眼苏实，见他低着头，心中怒火更盛。
天子震怒，委实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得住的，便是苏实，早有过冯皇后的叮嘱，此刻也难免被惊了一下。
苏实连忙把脑袋压得更低，生怕被宣平帝盯上，并回道，“陛下恕罪，原是奴才当时已经被吓懵了，是以这才没留意周围有没有人。”
说完又不停地朝宣平帝磕头，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又是这般的回答！
宣平帝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要不是他还得维持住天子风范，只怕早就让人把苏实拖出去大卸八块了。
这般说又说不清的，留着还有何用？！
而这时，赵沁戎站了出来，开口说道，“既然当时并没有其他人在你身边，你又要如何证明母妃不是被你所杀？”
早在赵沁戎进宫之前，就有人给他递了口信，说他母妃并非是真的遇刺身亡的。
且那人还说，届时宣平帝必定会推出一人来顶罪，如今果然一一对上。
如此说来，那杀害母妃的人必定是宣平帝无疑了。
“这……”苏实顿时就愣住了，面上露出些许错愕之色。
他都说了当时没注意到身边有没有其他人，那必定就没人替他作证，赵大人这般问岂不是在为难他？
苏实虽说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要是能多活一刻他自然不想早死。
“怎么，这就答不上来了？”赵沁戎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全是苦色，便又说了句，“这样吧，我也不与你为难，你且告诉我，当时可有人走在你前面？”
走在他前面？
这个可把苏实问得难到了，他压根儿就不是众人口中的“那名宫人”，不过是个冒充的，又怎么可能知道当时谁走在他前面？
“这，这个……”苏实面上颇有些为难，一副分明知道却又不敢说的模样，还故意朝宣平帝的方向望了眼。
宣平帝，“……”
这个狗奴才，难不成还怀疑是他不成？！
偏偏宣平帝越是愤怒，苏实的目光就越是表明了是他，引得赵沁戎分外愤怒。
“你只管说出来，不必犹犹豫豫的！”赵沁戎是真的动了怒，脸色红得能滴血。
苏实便就装作下意识地看了眼宣平帝，然后才道，“回大人的话，当时并没有人走在奴才前面，也没有人为难奴才，还请大人莫要再问了。”
说着的时候，那双眼睛还在时不时地瞄两眼宣平帝，仿佛生怕因为自己说了的缘故，惹来宣平帝的不快。
赵沁戎看得清楚，心道果然是宣平帝迫害了母妃，否则这名宫人也就不会如此了。
“赵爱卿问你话，你照实回答便就是了！”许是被盯烦了，宣平帝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这个名唤苏实的宫人，委实是过于大胆，竟然还想引着赵沁戎怀疑他！
一想到苏实乃是出自琳琅殿，是沈贤妃宫里的人，宣平帝付沈贤妃的好感瞬间就消失了。
他才五十出头呢，还不到退位的时候！
这个沈贤妃，莫不是想着抓住他的把柄，好让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吧！
可惜不管是赵沁戎问话，还是宣平帝施压，苏实都不肯说了，只敢摇头，“奴才，奴才是真的不知道，还请陛下息怒，也请赵大人莫要再追问了。”
一句话，算是彻底把宣平帝给拉下了水，这下子赵沁戎想不怀疑都难。
“究竟是谁？你必定是瞧见了的，为何却不敢说出来？莫不是那个人的身份极为尊贵？”赵沁戎压抑着满腔怒火，语气隐隐有些不快。
苏实还是摇头，尤其是那双时不时盯着宣平帝的眸子里，全是畏惧。
见状，赵沁戎果然就没有再问了，反而说道，“罢了罢了，你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只是如今我母妃已经过世，总归还是应该给个交代才是。”
最后一句话，虽说他是看着苏实说的，可那句话分明是对宣平帝说的。
宣平帝面上便就有些尴尬，扫了眼殿内所有人，终归还是说道，“朕已经命皇后替姑姑厚葬，赵爱卿不必担心。”
既然是想要一个交代，那就好办很多，毕竟人都已经死了，就是再如何也不可能死而复生，他便就大方一次又如何？
可惜赵沁戎想要的交代并不是这个，便拱手说道，“微臣乃是一介粗鄙之人，不懂得如何为人处事，可如今母妃在宫中遇刺身亡了，微臣斗胆，还请陛下彻查此事，好让母妃不至于枉死！”
他所想要的十分简单，也很容易办得到，可宣平帝却犯愁了。
姑姑并非是他杀的，可要是他真的答应彻查下去，就必定得有个人出来背锅，否则很难安抚住淮北郡王府的人。
可是，这个人他该找谁才好呢？
“恳请陛下，还母妃一个公道！”赵沁戎一说，蔡氏也跟着说了句。
便就是赵北岩赵淑蕙几个，也纷纷说道，“恳请陛下，还祖母一个公道！”
众人齐声说完，便就干脆跪在地上不起来了，看得宣平帝脑壳疼。
这要他怎么做？
如今他可谓是骑虎难下，不答应都不行了！
“都先起来，姑姑对朕素来很好，姑姑出了事朕也很痛心，此事不必你们多说，朕也必定会为姑姑讨回一个公道的！”宣平帝说得振振有词，仿佛真的有多知道感恩一般。
赵淑懿便就在心里冷笑两声，嘴上却道，“多谢陛下，只是如今不光是祖母出了事，便就是二叔目前也生死未卜，还望陛下能加派人手，救出二叔！”
赵沁封落入了敌方阵营这件事，如今已经是传得满朝文武皆知，想瞒都瞒不住。
宣平帝也没抱着隐瞒的心理了，可想起赵沁封是落入了敌寇手中，便就有几分犹豫，说道，“临安郡主不必多说，救人朕自然还是不会放弃救人的，只是淮北郡王的安危，朕委实不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