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黑沉沉的几乎看不见月光，朦朦胧胧的薄雾弥漫上来，遮蔽住了万家灯火城市霓虹，空气稀薄几乎无风，只觉得心口上，仿佛被一只巨人的脚踩得死死的，让人无法呼吸。
江思尔靠着阳台的栏杆，席地坐下，也不管瓷砖冰冷刺骨，咯着骨头发疼，她的手中握着手机，静静的听着对方传来的声音。
冰冷的机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您的电话……”
直到最后，变成一句“已关机”。她仍旧坚持不懈的拨打着电话。
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楚泽南下班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场景。
那女人席地而坐，坚持不懈的打着那个没有人接的电话，阳台上摆了一地的空酒瓶子，而她满脸沉寂，看不出丝毫的醉意。
“思尔？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泽南脸色有些难看，见她一直重复着打电话的动作，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整个人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他忍不住跪倒在了江思尔的身边，将那女人扶了起来，想让她振作。
“你告诉我，好吗？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为何遭遇了这些事情，你却连一星半点儿都不愿意吐露给我呢？”
手指贴上那女人的脸颊，他指尖温热，而触手一片冰冷。江思尔缓缓抬起头来，眸中水光滟潋，在黑夜中灼灼发亮。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接我的电话？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千人嫌弃万人唾骂？他们一个个的折磨了我这么久，为何我连反击都不能？”
江思尔缓缓抬起手，无力的捂住了脸。
泪水从指缝中渗出，她双眼通红，眸中只有彻底的悲痛和难受。
“思尔，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你抬头看看，我还在啊。这么久以来，我们俩一起经历过什么，我可曾有害过你？我想的……不过就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吗？”
楚泽南凝视着她，看那女人无助的模样，只觉得心尖抽痛，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一般，无法抑制的疼痛深入骨髓。
他放缓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柔情。
“你还有我呢。”
江思尔没有抬头，却也停止了无尽的喃喃自语，她缓缓呼出一口气，靠在了楚泽南的肩膀上。
“我一直是信任你的，若是有一天连你也弃我而去，我真是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才好了。”她轻声说道，像是在撒娇一般，靠在他肩头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
楚泽南的手中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在做纠结一般，缓了缓，才落到了她的发丝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
“我不会走的，一直都在你身边……等着你什么时候回过头来看看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细若蚊吟几乎让人听不清楚，然而江思尔却也并没有在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香，仿佛那女人醉人的眼眸一般，也能让他头晕目眩。
楚泽南看着阳台栏杆外沉寂的夜空，不用低头，便能感受到肩头靠着的女人平缓的呼吸声。
他缓缓抬起眼眸，视线落到了远远的苍穹深处，月光稀薄，照影混沌，不由得思绪翩跹，不知道究竟神游到了何处。
“思尔，这么久了，我的心意你竟是一分一毫都不知道吗？”
回应他的，只有深夜凉凉的夜风。
江思尔再醒来的时候，躺在客房里，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慵懒的洒在床上，暖洋洋的，温柔得让人不由得放空了大脑。
她缓了半天才将昨晚的事情回忆起来，头疼欲裂，哀叹出一口气。
洗漱好开了门，楚泽南在厨房里忙活，很是认真的模样，让她忍不住靠在门框上细看。那男人有所察觉的回过头，正撞上她含笑的眼眸。
楚泽南愣了愣，缓缓笑了一下，“醒了？还头疼吗？”
她瘪了瘪嘴，眼神埋怨的低声说道：“疼啊，你怎么也不拦着我，任由我喝了那么多酒？”
那男人笑了笑，给她舀出了一碗粥，并无半分责怪，只是说道。
“我怎么拦得住你呢？安安静静的喝完酒，还以为你睡着了，结果半夜三更爬起来耍酒疯，思尔，我可是见识到了你不为人知的厉害呢。”
江思尔佯装生气，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连忙接过了他手中的碗。
那男人眼眸深深，带着细碎的笑意，仿佛无边无尽的苍穹，洒下了一把璀璨的星子一般，那般耀眼灼目，令人无法忽视。
江思尔抿了一口粥，香醇软糯的皮蛋廋肉粥，暖和了宿醉后疲惫不堪的头和胃，她不由得眯起了眼。
“看你喝粥都跟看猫似的，思尔啊，你几岁啦？”楚泽南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叹息。
那女人转了转眼珠，伸出三根手指头冲着他晃了晃，说道：“三岁啦！”
刚说完，她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难为你了，还要陪我玩闹这些幼稚的东西。”江思尔笑得摇头，想起自己刚才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楚泽南深深的看着她，眼眸中满是笑意，“我倒是希望，你能够一直这样，不因为那些烦人的事情而感到麻烦和痛苦……”
他低头忙碌，没有再看那女人。
江思尔端着碗愣怔在原地，冰冷的手心被粥碗暖热，仿佛从手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口，那暖意如同溪流一般，缓慢的灌进全身。
“会的，我会努力变成这样的。”
她同样轻声说到，也不知道是说给楚泽南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厨房里很是安静，却让人觉得温馨，她很是向往这样的感觉，可更向往能够好好相处的那个人，如今却连电话也不接，见也不想见他。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楚泽南盯着自己不知看了有多久，她微微挑眉，想要装作无所谓的将自己心头纷乱的思绪抹掉。
“怎么了？这样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