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没想到那女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不由得气结，指着她愤怒的厉声质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他的手指指着那女人的鼻子，简直不敢置信，不过转瞬之间，江恒便冷笑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抽搐到几乎有些狰狞，像是地狱之中跑出来恶兽一般，随时要冲着那女人的颈脖张嘴咬下去。
“我算是明白了。”江恒冷冷一笑，盯着那女人的目光之中，哪里还留存了半分温度？
“你在这叶家呆的久了，也是长本事了！现在竟然还有脾气来质问起我来了！我是你老子！生你养你的人，你现在吃喝了别人几年，就不打算认我了吗？！”
那老男人厉声质问着，江思尔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没想到那男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面色带着不可置信和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悲切，可又有谁现在还管她心中究竟有多难受呢？
“父亲！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思尔声嘶力竭的打断了那男人，她的眼眶瞬间红了，细细的血丝爬满了眼眶，心底涌上来的无尽悲哀，此时连一条活路都不给她留。
江恒冷笑着看着她，脸上尽是不屑和绝情。
“你还有什么说法？现在都快点儿说出来，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还有什么脸，敢在我面前质问我的行为了？！”
两人对视着，江思尔欲哭无泪，天知道她此时究竟有多想死，有多想要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存在过，没有生在江家，这个恨不得把她的皮肉，吸了她的鲜血，还要碾碎她的骨头的人家中。
“父亲，您为何不能讲点儿理呢？”
江思尔满脸悲戚，走上前一步，她强忍着自己颤抖的手掌，愤愤的用力握紧了拳头，才敢保证自己的话语，不会因为发抖而带上颤音。
“我为江家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好，这些都已经过去，可以不提了。江家让我遭受了那些苦难和伤痛，很好，这也不需要再提了。我的所有付出和所得，我都可以不去计较，然而您呢？”
江思尔看着他，伸出手来，用力的点了点自己的心。
“您可以不去管我的死活，可以在我痛苦的时候雪上加霜，您可以对我不好，对我没有留存半分亲情的温暖，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江恒脚下的步子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发软，不自觉的便后退了一步，瞬间气势上便输了那女人一大半。
“你……你都是胡言乱语！我对你的好，你又哪里惦记过半分！”
江恒仍旧强自争辩，“从小到大，你生在江家，你就有本事别用江家的一针一线，不然你就是亏欠江家，你就是应该偿还这所有的一切！”
江思尔听见他的话，只想冷笑三声。
她很想指着苍天质问，到底为何要在这样痛苦的她面前，派来这样吸血鬼一般，恨不得将她所有的东西都给剥夺掉的至亲之人？
她看着江恒，嘴角竟然缓缓的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对上那男人殊死挣扎的眼睛，那一刻，她仿佛就真化作了老天派下来的讨债鬼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说的，我应该偿还的那些，难道是指三九寒天不给我冬衣穿，不给我饭吃，带着江暖暖出门吃香喝辣的玩乐，却故意忘记在家的我？任由保姆受不过你们的气，转头对我打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思尔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甚至脸上的表情，平静得仿佛只是在陈述无关紧要的一件普通事情一般。
而站在一旁的小女佣，脸上目瞪口呆，惊讶又心疼的表情早早的便露了出来。
而江恒的脸上也惨无人色，看着面前的人，有一瞬间甚至以为她是个陌生人。
“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鬼话？！我不知道，也没有听过！”江恒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却还强势的不打算承认这些事情。
他看江思尔这些年来的举动，早已经把她的软弱无能，对江家唯命是从的样子，当做是他压榨的有利条件，哪里知道那女人心底里头，竟然还将当年那些事情记得这样清楚。
然而江思尔只是冷冷一笑，看着面前的人，心底里悲凉早已经侵入浑身，刀子似的扎进骨子里，疼得她浑身的情不自禁的颤抖。
“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我也得再给你一一重复一遍，免得你忘记了我当初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她走近那男人，几乎把江恒逼得退无可退，“你以为我忘记了是吧？你以为我这些年来忍让退步，都是因为我没本事是吧？我也还算是念旧情，看你们以前虽然对我不好，但也没有一脚把我踹出去，这一点儿恩情……”
江思尔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心口，脸上的笑意慢慢一层一层的消退下去。
“但也仅仅只有这样一点儿，一点儿，多了就没有了，你就当我的良心统统都被狗吃了吧。”
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从未有过的泄愤竟然让她心底无比的痛快，恨不得将所有欺压她的人，都痛痛快快的怒骂一通，叫他们尝尽报应，吃尽苦头。
“从小到大，我有的，江暖暖绝对有，我没有的想要的，她肯定是多得都不稀罕了。她能够享受亲人关怀，她可以得到所有的一切，我却不能甚至不敢！”
江思尔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想起自己以前那一副懦弱的模样，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还乞求着天神能够给她一丝温暖，那样渺小的她，简直是可笑到了极点。
她说着说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不知怎的，开始微微泛红。
血丝一层层的覆盖上眼眶，泪水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几不可闻的微微颤抖。
“你知道吗？我遭受过的一切，你们又能够承受得住几分呢？”